四个人穿着漕帮枪手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样的墨镜和鸭舌帽,别说周围监视的日本人,就连漕帮枪手自己如不仔细查看,恐怕都不知道自己队伍中混进了四个人。
两辆小汽车、三辆大卡车组成的车队轰隆隆开走了,隐身在周围的满铁特工熬红了眼睛,此刻只有瞠目结舌,呆呆地目送车队慢吞吞的蛇形而去,太憋屈了。
哪怕知道安恭根四人大概率是藏在三辆大卡车里面,他们也不敢出面拦截。拦截就意味着引发一场大规模枪战,他们不仅带不走人,恐怕也活不了几个人。
不是他们战斗热情不高,实在是武器不行,他们手里的枪,跟汤姆逊冲锋枪对决,就变成了儿童玩具了,何必自讨没趣呢?
“撤,全部撤离,留下几个人监听就行了。”小泽无奈地宣布道。
小泽的指令,意味着抓捕安恭根四人的行动彻底失败了,这不怪他们,实在是对手太强大了,他们这时才明白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车队身影完全消失之后,路鸣总算放下心来,周围没有响起枪声,那就说明没有人拦截。再过二十分钟,安恭根他们就能安然到达码头,那里已经有船只等着他们,他们上船后立即起锚,睡上一大觉,第二天凌晨就能到达南京。
“总算送走这个烫手山芋了,你这条计策真是高明啊。”张子扬没有离开公寓,他担心日本人恼羞成怒,对路鸣下狠手,带着四个手下继续保护路鸣。
“什么高明不高明的,就是烧钱呗。”路鸣有些肉疼地甩了甩手。
这个晚上的确是热闹,也很风光,却花掉了他差不多五千块大洋。五千块大洋可以在北京买一座非常好的四合院,也可以在上海买一座楼房。
五千块大洋,足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四十多年的温饱生活,当然只是最低的温饱;够一个中产家庭生活十年,他一个晚上就全部扔出去了。
这要是被他爹妈知道,非得胖揍他一顿不可。
路鸣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实在是被逼无奈,只得烧钱以求平安。如果他真是腹笥丰瞻的人,或许有本事一分钱不用花,也能想办法把安恭根四人送走。
张子扬却是最惭愧的那一个人,事情的起因在他,如果不是为了保他,路鸣未必会如此不惜一切代价,不惜赌命保住安恭根四个人。
路鸣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让张子扬他们也去休息,自己刚躺在上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才醒。张子扬也是一样,他找了一个房间开始睡,比路鸣睡得还死,直到路鸣来找他才醒过来。
张子扬带来的四个手下则在另外两个房间休息,路鸣和张子扬醒了之后没有去叫他们,此刻让人家好好睡觉就是最大的奖赏。
“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开上海?”张子扬问道。
“是啊,我答应了明珠,陪她去庐山找紫苑。”路鸣点头道。
“可是紫苑现在未必在庐山了,说不定已经回湖州老家了。”
“不会的,如果她回来了,肯定首先会去找明珠,处理她和盛棣解除婚约的事。”路鸣分析道。
“盛小姐和紫苑先后失踪,这件事从里到外透着蹊跷,我觉得这就是个明摆着的陷阱。”张子扬说道。
路鸣没有说话,他何尝没有想过这问题。
按道理说,紫苑如果正常外出,不会看不到报纸杂志,也不会听不到广播,应该早就知道慕仪失踪的事了。
这样的话,不论她在哪里,都会马上返回上海,怎么可能寄两封信回来,自己继续在外游玩呢。
奇怪的是,她的两封信,一封寄到了老家,一封寄给了盛棣,两封信的寄出地址都在庐山。
寄信必须到邮局,而邮局一定有报纸和杂志售卖,怎么可能看不到盛家重金悬赏盛慕仪的公告,这则公告连续在各大报纸杂志刊登了一个多月。
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