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暮春。
清明过后,又是连着几曰的细雨。时而密密,时而疏疏,打落了遍地桃花……风柔柔,暖暖的。
李言庆带着两头獒犬,从大门出来后,沿着小径,开始慢跑。天刚蒙蒙亮,细雨过后的清晨,空气里弥漫淡淡清香。沐浴在这样的晨风中,总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心情随之舒畅。
更改姓氏,并不简单。
好在言庆声名在外,巩县官员自然也不会为难。只是从郑家脱离出来,这出身可就降了一级。但言庆并不在意。反正以他先前的出身,入仕途也就是个浊官。跌了一品,还是浊官,影响不大。如今,他也算是小有身家之人,每年万贯的收入,即便不成世胄,也能算作豪强。
在巩县这个城市中,并非没有豪族。
相比之下,言庆算是外来户。可那又如何?哪一家豪强,敢跳出来和他掰腕子?言庆没了郑家的支持,可昔年结下的种种善缘,一样非同小可。就在他公开宣布,断绝与郑家的关系之后,管城崔氏,开国白水县公崔至仁,立刻派人来到巩县,将崔氏位于嵩高山的一块田庄,作价卖给言庆。从某种程度上,崔至仁的举措,也表明了管城崔氏的态度,向郑家表示了不满。
管城崔氏,只是清河崔家的一个分房。
论社会地位,远比不得堂号就立在荥阳的郑家。
但郑家正处于衰退期,朝中并无官吏,在士林同样沉寂。特别是郑善果请辞,郑元寿请辞之后,郑家能拿得出手的人,也只有一个在谒者台为官的郑宏毅。可毕竟,郑宏毅年纪太小,还当不得大场面。反观管城崔氏,崔君肃官拜司朝谒者,其地位,远非郑宏毅可比拟。
对于崔氏的所作所为,郑氏只能保持沉默。
崔氏的在嵩高山下的田庄,面积并不大,毗邻柏谷坞。这柏谷坞,是开皇年间,隋文帝杨坚拨给少林寺的土地。言庆还没有机会去探查,因为他手头的事情,让他根本抽不开身来。
三月初,阳夏谢氏,命谢映登陪同谢弘前来,感谢言庆安全的把谢科从高句丽带回出。
除赠予厚礼,还让谢映登留在巩县,与言庆作伴。阳夏方面,情况也不是太好,时有盗匪出没。谢科留在阳夏,甚至无心读书。与其这样子,倒不如让他来巩县,跟着言庆习武学习。
至少,巩县从目前来开,还很平静。
对于家族这个安排,谢科自然是求之不得。
没有半句不满,乐呵呵的就跟着谢弘来到巩县。随行的还有五十名谢家武士,以保护谢映登的安全。郑言庆的住所,可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好在崔至仁刚送了他一块田庄,党士雄带着四十名护院前去看守,人手略显不足。于是这五十名谢家武士,在一个名家谢安民的管事带领下,与当天入住田庄。
谢安民,三十一岁,论辈分,算作谢映登的叔父。
但属于谢氏旁支,武艺高强,善使一把点钢枪,可在马上左右开弓,更有百步穿杨的本领。
言庆手下可用之人不多,这谢安民倒是来的正好……不过,郑家出奇的沉默,却让言庆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感觉。只是从荥阳传来的消息看,郑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就好像言庆,和郑家从未有过关联。
想来,也与窦夫人一家在巩县,有些关系吧。
郑家没有反应,言庆自然也不会挑衅。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不过在心里,郑言庆还是隐隐提防。
李玄霸的病,大有好转。
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运动之后,就会犯病。
根据治疗长孙无垢得来经验,这病情算是已经控制。接下来,李玄霸需要的是调理,慢慢调理。这其中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只看观音婢在岷蜀将近四年,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言庆估计,李玄霸要想完全康复,没有个一两年调理,不太可能。哪怕他身子骨比长孙无垢好,病情也不似长孙无垢那么严重。可想要康复,还需要时间……这种事情,断然急不得。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可窦夫人却有些等不得了!
李渊被派往太原,正需要人去照顾。
此前,因为李玄霸的事情,窦夫人没有跟过去。现在李玄霸的身子骨好了,她就有点坐不住。
又从洛阳请来名医吴景贤,为李玄霸查看了一番,确定李玄霸,已经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