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杰岬好似十分欣喜于梅礼的知情识趣,他的第六感比寻常人更敏锐,能清楚感觉得到梅礼并不是在硬撑,而是真的没有害怕他的这些宝贝。
他嘴角嗪着笑,一边带路,一边介绍着:“这个货架上全是蛇类的骨骼,旁边那里的全是蜥蜴。”
也不管梅礼究竟有没有在听,耿杰岬介绍得非常开心:“果然,生物最美的便是骨骼。骨骼在支撑生物身体的同时,也担负着保护内脏的功能。骨骼内储存着钙质,骨髓可以生产着血液,而我最喜欢的一点,便是各类骨骼配置中搭配出的那种无法仿制的、独一无二的绝妙平衡感。”
他偏头深深看了梅礼一眼,带着不能亲手将梅礼制成骨骼标本的遗憾:“就像是你身上的骨骼一样。”
梅礼对他的说法不置一词。
反正无论耿杰岬说什么,她就算有表情,隔着面具对方也看不见,何必浪费情绪。
耿杰岬见梅礼没搭话,遗憾的转过头:“骨骼系统为了生物能顺畅的运动,不需要人工干预就自然而然达到了最合理的配置,这是人为制造无法达到的奇迹,也是最美丽的风景。”
他停下脚步,已经将梅礼带到了地下室最里面。
眼前的景色让梅礼大开眼界。
她曾经参观过古人的陵墓,也去过南J大屠杀纪念馆,那些地方无一不宏大肃穆,作为生者对死者眷恋、祈福、纪念之处而留存。
但像眼前一样的,特地建造在庄园之下,摆放在单独开辟出的房间正中间的透明玻璃棺,梅礼还是生平首见。
亮如白昼的灯光掩映下,透明玻璃棺材像是水晶一般,折射出美丽的光线,里面安放的白骨,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展览艺术品,拼合成了一具近乎完整的骨架。
至于为什么说是近乎,原因在于梅礼一眼便看出来,玻璃棺材里的白骨并不算完整。
梅礼抬眼看了一眼正趴在棺材上好奇观察棺中白骨的黑团子,暗暗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黑团子的眼睛就是直播镜头。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此时直播间观众的心理阴影面积了。
她想的没错,又怂又想看热闹的网友们被玻璃棺材里白骨的特写镜头吓得直接退出直播间的人数不在少数,但出于人类的劣根性,没隔两分钟,那些手动退出的网友们又自虐一般乖乖自己跑了回来。
说出来都要替自己抹一把辛酸泪,又怕又想看,又怂又想知道主播能不能找到耿杰屹,将耿家庄园半数财富收入囊中,这样矛盾的心情,贱皮子得网友自己都唾弃自己。
梅礼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她的心性比耿杰岬想得要更加沉稳。
她信步走到玻璃棺材跟前,双手合十,静默了片刻,才轻声询问:“这里的白骨是谁?”
耿清国老爷子用慈爱的目光描摹这白骨的轮廓,苍老的声音不假思索回答道:“是我那早逝的儿子。”
梅礼弯下腰,与白色头骨那空洞洞的眼眶对视了片刻:“您怕是弄错了,您儿子死的时候快三十四岁了吧?”
耿老爷子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对。”
“那这里躺着的就更不可能是您儿子了。”梅礼敲了敲棺材上的玻璃盖:“棺材里的白骨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性。”
巧合的是,失踪的耿杰屹今年便是28岁。
梅礼没等耿老爷子消化掉这个惊人的事实,一把推开了沉重的玻璃棺盖,戴着黑色乳胶手套的手探进去,径直拿起了那个有些发黄的白色头骨。
头骨上有不少裂隙,牙齿根部透着淡淡的粉红色。
梅礼像是把玩稀奇把件一般将头骨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