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叙喘着粗气,抬头看着面前三个追杀他的杀手,身体的疼痛几乎叫他无法思考,他一瞬间就想,难道修仙界的一切,都是他临死前的一场梦不成?
疼痛的感觉几乎将他所有的神智湮灭,闻叙心中充满了怒火,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命运如此悲惨!为什么他做什么都事与愿违!
他出生就是乞儿,为了生活他努力沿街乞讨,可每一个冬日对他而言,依旧是那么地残酷寒冷。
为了活下去,他真的努力了,可为什么老天爷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为什么他记不住别人的脸,为什么他努力读书、上京赶考,却莫名其妙被追杀至此!为什么在他最高兴的时候,要夺走养父的性命!
为什么给他生的希望,却又残忍地夺走!
闻叙心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他这一生仿佛都在与命运做斗争,却永远都是输家,永远被命运玩弄。
看着面前湛湛光芒的刀锋,闻叙心想,去他妈的命运!
我怎么可能会死在这三个人手上!我就算是跳崖自尽,也不可能白白顺了别人的意!我——
闻叙在一瞬间,理智回笼。
哪怕此刻灭顶的疼痛依旧笼罩在他脑子里,他也清醒得不得了,因为——
就在刚才他抬头的瞬间,他竟然“看”清楚了这三个人的脸,更准确来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三张不一样的面孔。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人的视角,但他觉得自己看清楚了,而正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他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修仙界的事情,都是真的,他还活着,也是真的。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闻叙从前很少去分辨这些,因为于他而言,当下就是真,活着才是真,至于其他,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但这一刻,他忽然有所感悟,甚至……也没那么讨厌自己的脸盲了。
至少这一刻,这双眼睛告诉他,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
当他明白这一点时,闻叙周身的疼痛瞬间抽离,身上的伤口也转瞬不见,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却发现折扇和葫芦都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
“啊啊啊,闻叙叙你终于醒了!”卞春舟高兴得跳起来,“王师兄,我们三个都醒了,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第一个抵达的小队?”
被叫王师兄的雍璐山弟子笑着点头:“是的,三位先进里面休息,待问心境结束后,便是测灵根、拜师入门了。”
卞春舟高兴地拍着两个好朋友的肩膀:“闻叙叙,陈最最,我们成功了!”
陈最微微抿了抿唇,非常冷酷地嗯了一声,而闻叙他似乎还在某些情绪之中,等进到大殿内等候时,他才呼出一口浊气,将心中所有的思绪沉淀下来。
卞春舟却敏锐地感觉到:“闻叙叙,你还好吧?”
闻叙惯来不会跟人剖白自己,这一次当然也一样:“没事,只是方才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有些担心害怕而已。”
“诶,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卞春舟浑身一瑟缩,想起了自己在问心境里的经历,大四狗被论文卡得□□,好不容易毕业进了大厂还天天加班改方案,钱没拿到多少、病例单倒是收了一堆,光是想想,他就觉得——修仙真好!资本家都该挂路灯!
卞春舟是被吓醒的,而陈最……有时候一根筋在修仙界,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他是三人之中,最快醒过来的,而他醒过来的方式也很粗暴,因为他看到了阿娘,而阿娘肯定不会出现在雍璐山,于是他瞬间就醒了过来。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俩的胆子可真小。”
卞春舟捏紧拳头,但又很快放下:“算了,今天高兴,就不打你了!”
陈最是个老实人:“你也打不过我,你俩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啊啊啊,闻叙叙你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打洗他!”
闻叙:“……我没拦你。”
正是三人悄悄说话之时,殿外终于又来人了,并且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其中便有阆苑城城主的侄女夏瑛。
而一直等到殿外的沙漏全部漏尽,李子申都没有出现在大殿里,显而易见这位李家才俊是与雍璐山彻底无缘了。
“铛——”
一声悠长的钟鸣之声,殿外的山门忽然应声关闭。
而就在关闭的瞬间,一个杳渺宽厚的声音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欢迎诸位,来到雍璐山。”
闻叙此时此刻,方有些真实感,他是真的踏上修仙路了,此后命运更迭,都将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