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子里不是别的,是绿矾油。只要给四少夫人喝下或者泼去她脸上,那钱就能到手了。但是她的下场定然不会好,说不定还会丢了命去。
可是她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该借的钱都借完了,府里的东西都倒腾出去卖了不少。若不是被逼到绝路,这事儿是万不能答应的。
手有些发抖,看了看那边正在喝合卺酒的四少夫人,她的脸正好仰了起来,是个大好的机会。
一咬牙,许婆子下了决心,闭着眼睛就将杯子里的绿矾油给泼了过去。
这样下手,怎么也能让四少夫人脸上沾点儿,她的钱也就到手了!
沈归燕正闭着眼睛喝酒,突然腰就被人搂住狠狠一扯,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去,整个人也跟着顾朝北一起旋转到了另一边站着。
“呲啦——”许婆子杯子里的东西泼到了后头的帷帐上,帷帐迅速被腐蚀成了焦黑。
“你做什么!”顾朝东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许婆子给抓住。沈归燕一睁眼,就看见新房里乱成了一团。
顾朝东并着两个家丁一起将许婆子压在地上,杯子落在地上碎了,地毯都焦黑了一块。
“好歹毒的心肠!”顾朝南上前一步看着地上的东西,啧啧两声道:“拿绿矾油往四少夫人脸上泼,若不是四弟带着弟媳躲得快,这脸可就毁了。”
许婆子吓得脸色惨白,顾朝东更是恼怒得一脚踩了上去:“谁给的你这样大的胆子?!”
“大少爷饶命!”许婆子连连叫唤:“老身也是逼不得己,逼不得己啊!”
沈归燕皱眉,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也太狠了。”
醉醺醺的顾朝北看了地上和帷帐上一眼,轻笑一声道:“这婆子就交给大哥二哥了,我与燕儿要先休息,明日再追究也好。”
“好。”顾朝南微笑道:“良辰苦短,可不该在这上头耽误了,你们先歇息吧,我与大哥带着这婆子去找母亲。”
说罢,让家丁押了许婆子就往外走。
顾朝北下巴搁在沈归燕的肩上,朝着门口挥了挥手。屋子里剩着的喜娘丫鬟也统统都退了出去。宝扇走在后头关门,很是担忧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刚嫁过来就被人泼绿矾油,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沈归燕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坐去妆台边拆自己头上的花冠首饰。
“害怕吗?”顾朝北坐在床边,声音突然清醒多了,就这么问了她一句。
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沈归燕看着镜子里的脸,叹息一声道:“怎么可能不害怕,以前未曾想过还有如此阴毒的手段。要是这脸毁了,大概我这一生也都毁了。”
“更狠的手段,你还没见过。”顾朝北轻笑一声,声音里有些恨意。沈归燕有些惊讶地回头,却只看见顾朝北的背影。
他已经背过身去准备脱衣裳了。
脸上一红,沈归燕有些尴尬,放了发髻下来,也换了寝衣,深吸一口气躺到床上去。
顾朝北看着她脸上的红晕,闷笑了一声,心里的阴霾散了一些,解开衣裳躺上了床,安静地闭上眼睛。
传闻中的顾四少爷是很喜欢女色的,然而现在是大婚之夜,他却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边一动不动。
沈归燕刚开始很紧张,后来就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两眼。
那啥,不那啥吗?
顾朝北翻了个身,将她拥进怀里道:“睡吧,要洞房也改天,我不喜欢被人听墙角。”
洞房花烛夜,是有不少人听墙角的。
沈归燕嘴角微抽,想想自己与这痞子也不是很熟悉,不贸然给了身子,也许也是一件好事。于是也没多想,点点头,靠着他安静入眠。
只是闭上眼睛,她还是会想起秦姨娘的惨死,婚事的突变,还有那朝自己泼过来的绿矾油。
好像被人记恨上了,而且还大有不弄死她不罢休的架势。沈归燕也想不到其他的人,只有一个沈归雅。
她好像比原来更恨她了?为什么?
沈归雅正与她一样躺在床上,听着外头说的许婆子被带去主院的消息,冷哼了一声。
“不中用的东西,真是笨死了。”
顾朝东还靠在窗户边喝闷酒,看着远处的红绸,眼神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