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什么事?”费扬生疑。
“昨儿夜里,我接到电话,有个孩子在注射镇灵丹以后猝死。”费智信道。
“啊?”费扬骇然不已。
“爹,这是第三起了,镇灵丹必须全面停产整顿,查找原因!”费扬急迫地说,“其实当初缩减生产流程,论证就不够充分……”
“停产?”费智信冷笑一声,“小扬,你也太冲动了吧——你去查一查,镇灵丹的产值是多少?销量是多少?年利润是多少?一旦停产,不仅公司会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连不少的销售中间商都可能会因此而破产。”
“可是——”
“我们现在急需面对的,是这个死亡儿童招致的纠纷,”费智信是一贯的刚愎自用,压根儿不听他的道理,“咨询部已经把资料传真过来,孩子的父母都远在广州,父亲在一家外资企业担任部门主管,母亲是中学教师,家里刚按揭买了套叠拼别墅。这孩子历来跟着爷爷奶奶生活,麻烦的,恰恰是孩子的爷爷,老头是药监局的前任局长,离休干部,参加过抗日战争,省里的好多高官都是他的生死之交。那可是个古板得要命的倔老头,较真得很,特别不好打交道,他在任的时候,我曾经请他吃过饭,三番五次都请不动,好不容易大驾光临了,你猜怎么着?结帐时,他死活坚持AA制,自个儿掏腰包!”
。 想看书来
药道 第十一章(9)
费扬不作声,心想咨询部的动作真够快的,连人家家里新买了套叠拼别墅这么八卦的信息都打探了出来,实在不啻于一支训练有素的狗仔队。
“幸好咨询部打听到,现任局长是那老头一手栽培出来的,两人过从甚密,”费智信接着说,“但是我才跟局长通了电话,他的意思是,老家伙个性古怪,这时候由他出面做工作,反而叫老爷子反感,怀疑他与费氏关系密切,适得其反——当然了,他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不过这种敏感时期,局长肯定不太乐意抛头露面……”
“既然是这样,您让我去找局长小姐,有用吗?”费扬截住他,问道。
“据咨询部得到的可靠消息,老头家只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齐刷刷生了三个孙子,清一色的男孩儿,所以老头和他老伴儿都非常喜欢女孩儿,局长家跟他家一直是邻居,局长家的姑娘,打小儿就受到他和他老伴儿的宠爱,跟他们家关系好得不得了,由她出出面,事情或许还能有些起色……”
。。
药道 第十二章(1)
1
“钥匙藏在门垫底下。”KEN在电话里告诉千伶。
千伶掀起门垫,钥匙果然就藏在下面,她取出钥匙,开门进了KEN的家。他们原本约好了上午见面的时间,但是KEN临时加班,只能叫千伶先在家里等着他。
在白昼进入KEN的房间,千伶还是第一次。窗帘拉开来,窗户洞开着,屋子里光线明亮,千伶蓦然感到自己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环境,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
在此之前,她总是在黑夜,在KEN的床上,在欲望之水色情之风的边缘地带,在肉体交缠无休止的快感里,恍惚地漂浮着,用她的触觉与嗅觉,而不是视觉,用她的四肢与躯体,而不是眼睛,来感受KEN的存在。
千伶无所事事地四面张望,这是一套很小很旧的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洗手间,连阳台都没有。可是KEN把它布置得很好,家具稀少,绝无杂物,兼之是顶楼,风可以从四面八方自由自在地吹进来,因而显出了一种难得的空旷。
KEN把墙壁涂成了淡淡的黄色,黄颜色的墙壁,让人联想起高更画的那张黄色的基督。窗台底下,是一排小小的铁罐,千伶惊讶地发现,每一个铁罐里面都种着一棵小小的白菜,长得十分茁壮,显然得到了精心的照顾。白菜的花是浅黄色的,很纯净的一种颜色。
墙壁是黄色的,白菜花也是黄色的,当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整间屋子就像是一个太阳,或是一大朵绽放开来的向日葵。
千伶有些怔仲。KEN是一个时而快乐时而伤感的男人,一个心里有着童年暗伤的男人,这些,她都是知道的。然而,KEN的孩子气,KEN的细腻,却是她从来都不了解的部分。她零零落落地想起他们过往的片段,在西餐厅初遇时,KEN的手臂受了伤,穿着白衣白裤,神情寂寥。他是一个多么英俊的男人呵。
千伶在地板上坐下来,胡思乱想。她突然间有点惶恐。那些怕与爱,那些罪与罚,牵丝攀藤地捕获了她。她明白,会飞的东西,是不易捕捉的,譬如,风。而深爱的人,同样是很难把握的,譬如,KEN——
她忍不住打电话给KEN,KEN的手机关机。隔一会,再打,还是关机。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会不会累了、倦了,骤然消失掉呢?仿佛聊斋志异里的那些鬼故事,赶路的秀才遇见突如其来的美女,享受了一个神仙般销魂的夜晚,翌日一早睁开眼,却发觉自己睡在乱墓堆里,浮华的建筑、熏香的被褥,连同怀里的女人,统统灰飞烟灭,宛如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千伶越想越恐惧,对时间的恐惧,对身份与角色的不确定,使她生出了幻灭感。如若要更好地确信他们的爱情,她就必须与KEN更深入地拥吻、搂抱以及做爱,唯其如此,才是抵御疑虑,乃至死亡侵袭的灵丹妙剂。因此她坐不住了,站起来,满屋乱走。
KEN有一个竹制的书架,不放书,用来陈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