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见过的。”靳大夫告诉院长。
“是吗?”院长点头,道,“靳大夫是世界顶尖的医学专家,这几位,是医学院的博士生导师。也是我们医院最得力的骨干大夫。”
“让您费心了。”费扬向院长微微鞠躬。
综合会诊小组的成员从当值大夫那里调阅了知意的病历,又向许爸爸许妈妈详细询问了知意发病的全过程。末尾费扬送他们出来,在走道里,靳大夫落后几步,问了问费扬有关费太的近况,费扬简单聊了几句,蓦然说道:
“听说我母亲单独去见过靳大夫,您那么忙碌,有打扰到您的地方,请多包涵。”
“没关系,”靳大夫面色从容,“但愿你母亲能够尽快康复。”
他不提千伶说到的咖啡馆的见面,费扬亦不能打破沙锅问到底,只能礼貌地道声谢。靳大夫随意翻了翻手中的病历,查看到知意的姓名,突然问了一句:
“许知意是你的朋友?”
“她是我女朋友的姐姐。”费扬如实回答。
“哦,是吗?”靳大夫想一想,“是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的那个女孩子?”
“是的。”费扬说。
靳大夫微笑了。
尽管综合会诊小组采用了新的治疗方案,使用了最昂贵的进口药,知意的状态依旧时好时坏,精神恍惚,四肢无力,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一张脸肿得老高老高的。许爸爸的头发愁白了一大片,许妈妈则每日以泪洗面,两人衣不解带地陪着知意。
知心和费扬一忙完公事就赶往医院,许爸爸自打知道了费扬的显赫家世,对他疏远了许多,费扬却是不在意,照样忙前忙后,不把自己当外人。他从家里拎来一罐由贵重药材熬制的滋补汤,让许爸爸许妈妈补补身子,许妈妈却不过费扬的一腔盛情,喝了一小碗,称赞香味醇浓。许爸爸摆摆手,一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作派,看都不要看,毋提沾染。
“爸,那是费扬专门去买的燕窝、虫草、人参、鹿茸,他们家的厨子熬了整整一天一夜,您就赏个脸吧。”知心拉着许爸爸的手,撒娇道。
药道 第十一章(3)
“暴殄天物!”许爸爸拂袖。
知心和费扬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
许家的亲戚得到知意病重的消息,陆陆续续赶来探望。许家都是布衣百姓,不过略备薄礼,以及一腔的同情与热泪。譬如知心的二姨,大老远背了一筐自家种的夏橙,一进病房,就扑到知意病床前,流着泪,唤着知意的小名。知意毫无动静。
“遭罪哟!”知心的二姨抽泣着,惹得许妈妈也哭起来。知心赶着上前,连连对二姨使眼色,二姨会意,收了泪,反过来安慰许妈妈,说些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
“知心,这小伙子是——”歇下来,二姨留意到费扬。
“是我男朋友,费扬。”知心说。
“二姨,您好。”费扬礼貌地招呼。
“好,好!”二姨笑眯眯地打量着费扬,连连点头。
“好什么呀,”许妈妈叹气,趁着许爸爸没在跟前,悄声对二姨说,“她爸爸反对得厉害,嫌人家孩子家里太有钱,不可靠——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这倒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人品没话说,待咱家知心也挺好的,但是她爸爸那倔驴似的脾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下知意偏偏又成了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这心头啊,乱得很,也顾不上考虑这么多了……”
知心和费扬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假装没听见许妈妈和二姨的闲话。
“他家是做什么的?”二姨问。
“费氏药业,你听说过吧?就是那间制药很出名的企业,像什么镇灵丹、息炎痛、安孕宝,都是他们生产的,”许妈妈列举一连串药名,道,“费扬就是那家药业公司老板的独生子,未来的财产继承人……”
“费氏药业?”二姨骤然提高嗓门,转过脸来,凶巴巴地问费扬,“从北塘制药厂出来的那个费智信,跟你是啥关系?”
“费智信是我父亲……”费扬心底暗自诧异,不明白知心的二姨为何会脸色大变,气势汹汹地提到北塘制药厂。
“反对!反对!”二姨跳起来,一把抓住许妈妈的手,“妹妹,你也太糊涂了,怎么可以眼睁睁地能把知心往火坑里推呢?”
“二姨,您说什么哪?别在我妈那儿火上浇油的好不好?”知心不悦了。
“知心,你年纪轻,不晓得轻重深浅,这种人家,绝对不能嫁的,”二姨急切地说,“你知道的,我婆家就在北塘,我在那里住过好几年,我太清楚费家在北塘的那个制药厂了,虽然停产很多年了,可是一直戒备森严,阴森森暗沉沉的,气氛比隔壁那间开棺材铺的还要吓人,而且从来就不让人进去,半夜里头还经常发出恐怖的叫声——这么些年了,全镇的人都传,说北塘制药厂不是闹鬼,就是在搞人体实验!”
“闹鬼?人体实验?”知心皱眉,“不会吧,二姨,这都是些什么呀?也太不靠谱了吧?费扬,你说是不是?”她望向费扬,“二姨说的那个什么制药厂,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啊?”
“我、我那个,”费扬窘迫地摸摸鼻尖,有些结巴道,“好象是用来堆放仪器的……”
“你就尽管骗吧!”二姨夸张地捉住知心的双手,警惕地把她拖到自己身边,仿佛费扬是凶猛的野兽,眨眼间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知心给生吞活剥了,“过来,知心!你爸的话没错,听二姨的,以后甭搭理费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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