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容在书中经历了自己的一生,临死前的十年内,唯一见过最多的,便是已经入魔的虞星河。tayuedu
虞星河总是会撑着伞来到冰原里看他,那时的他已在咸州城称王称霸,一身魔修戾气比那冰原的风雪还要骇然。
哪怕他已身居高位,手握无数权势,但行事说话在沈顾容看来,依然像个孩子一样。
每当他修为大涨后,会过来在沈顾容面前走两圈,说上一些自己修为已是元婴而牧谪修为却还是金丹之类的话。
他想让沈顾容后悔,后悔当年选了废物牧谪,而不是他。
沈顾容每每都只是给他一个心若死灰的表情,气得虞星河无能狂怒半天,才气咻咻地离开。
但用不了多久,他又会气势轩昂地过来,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顺便再惯例鄙视一下小废物牧谪。
可是一年又一年,沈顾容根本没有回他一个字,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
在第十年,虞星河反倒险些将自己逼疯了。
沈顾容记得自己在临死前一夜,浑浑噩噩间听到虞星河在自己面前喃喃着一些有的没有的废话。
“反正都是那些耀武扬威的废话,听不听都没有关系。”
沈顾容这样想着,突然感应到在牧谪体内的另外一半元丹终于有了反应,无数天雷噼里啪啦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沈顾容恍惚中察觉到牧谪已入了大乘期,和他的同命元丹因果彻底断了。
沈顾容突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虞星河却浑身焦痕,跪在他面前满脸泪,死死握着他的手,低泣道:“师尊,您看我一眼,只是一眼。”
只是看我一眼,我心中的心魔就能完全消散,那一丁点的怨气就不会沦为魔修的养料。
沈顾容什么都没听到,任由自己坠入了黑暗中。
再次醒来时,他依然在闭关之地,手中的京世录一笔一划地落完最后一个字。
「离人灯长明,他死在一场风雪中。」
京世录中的虞星河,强大乖戾,对师尊都能下此狠手,可见心中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茬;而牧谪却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若是没了师尊相护,还不知道在三界中吃多少苦头。
而因为沈顾容被天雷责罚劈去记忆的缘故,十六岁的沈顾容竟然生生将两人的经历性格来了个大转变。
沈顾容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作孽。
不过,现在的虞星河,他倒是不恨,只是在京世录中真实地遭受过一场虐杀,对虞星河却也喜欢不起来。
也是他自作自受。
随遇而安吧。
沈顾容在城墙上等了半天,来杀他的魔修被他一只又一只像是蚊子一样拍到了地面上,很快地上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坑洞了。
虞星河躲了半天,见师尊杀的起劲,又怯怯地过来了,小声问:“师尊,那个魔修怎么还没出来呀?属乌龟的吗?”
要是他,当着全城的人被叫嚣“出来受死”,再加上死了这么多城民,早就不管不顾地冲出来和人决一死战了。
而那魔修却像是缩头乌龟一样,到现在都没露头。
这句“乌龟”取悦了沈顾容,他赞赏地看着虞星河,道:“很好,继续骂,多骂点,师尊爱听。”
虞星河一听,立刻觉得自己是有用的,忙欢天喜地地大骂离更阑缩头乌龟大王八,天底下没人比他更怂了,小嘴叭叭叭,叨叨叨。
沈顾容摸着下巴,一一扫了扫偌大的咸州,慢条斯理道:“他应该是怕了吧,毕竟当年……”
他抬起手,懒洋洋地对着还在燃烧的黑云旗看了看自己修长的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