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照出现的那日,已是年关将近,他回到军营浑浑噩噩的足足有半月,程染正在指挥着法照在铐羊腿,她眼巴巴的盯着羊腿,连法照说的什么都听不到了,更别说注意到裴昀照来了。
她这伤,在法照的看护下,又吃了半个月的素,往日吃素没什么,只不过今日算是小小的赢了一次,庆功宴总是要见些荤腥的。
鲜红的肉在炙热的火焰下逐渐染上诱人的色泽,对着滋滋冒油的羊腿上薄薄的洒了一层细盐。
于是,程染那双清冷的眸子肉眼可见的瞪圆了。
法照将烤好的羊腿切成片,他的刀法很是利落,不过程染怕法照这匕首常年沾人血,会糟蹋了这羊腿,便让他去厨房拿剔骨刀来。
裴昀照便是这时过来的,来来往往的士兵亲切的跟裴昀照打着招呼,好似清楚此时的裴小将军是最没脾气的。
程染头也不抬的盯着羊腿,裴昀照落座,顺势将羊腿拿了起来。
于是程染的头便顺着羊腿转了转。
大抵是以前在皇成寺内程染装的太好,以至于在裴昀照的心中程染还是那个清冷懒散,好似将一切置身事外的小和尚,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将程染脑补成了一个娴静温顺平淡的性子。
“怎么给你上了这个?他们不知道你是出家人,不懂事,我招呼了给你做了些素的。”
程染:。。。。。。。。。。。。。
然后程染眼睁睁的看着裴昀照将法照烤的滋滋冒油,外焦里嫩的羊腿送给了别人。
我。。。。。。谢谢你。
裴昀照在程染的耳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而程染的目光穿过裴昀照的侧影,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烤羊腿被别人一口一口撕扯着吃掉了。
好气。
程染眸光带着些委屈,瞅了裴昀照一眼又一眼。
裴昀照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凑近了些看着程染,看到了程染苍白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以及眼尾红的过分的红痕,这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程染好似比女子还要好看。
“想什么呢?”
“羊。。。。。。没什么,你刚才说到哪了?”
军师夹起一块烤羊腿,唇齿留香之时还点评着:
“将军都快把程公子给弄哭了,瞧程公子眸中泪光点点,红痕乍现,看来他对咱们将军当真是用情至深。”
“哎,咱们将军是独苗,裴大将军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裴昀照接着开口:
“我父亲一直是保持中立,他只认定最后那个登上皇位的人,在此之前,他是万万不会参与夺嫡的。”
即便裴昀照支持程染,也很难改变裴大将军的想法。
程染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制定了全新的计划。
从昨天的战事上来看,洪颜泽并未出战,只是做做样子,而这给了程染一个信号。
那就是裴昀照听从了程染的建议。
上邶正虎视眈眈的对着陇西开战,洪颜泽此时应该班师回朝,要不然就是迅速攻下易州城再去增援,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的选择,开始慢吞吞的耗着。
他在赌,赌陇西的皇帝输不起,也赌没了洪颜泽的陇西在上邶的攻势下会输。
因此洪颜泽更不会轻易的耗费兵力,他需要养精蓄锐,想必他现在已经光明正大的跟陇西决裂了。
程染猜的差不多,洪颜泽在这半个月之中杀了足足有几百人,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只要胆敢跟陇西通信,只有这死路一条。
易州城暂时是安全的,而程染决定要执行这一个计划。
原本程染的计划是将自己在雪岭的十万大军帮助裴昀照击退陇西之后,跟裴大将军一起将宁指挥使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