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靠坐在帐内,手里拧着被角,捂着腹部,听到狼奴的问话,脸颊浮红,微恼道:“没受伤,你快出去。”
中午歇晌睡醒的时候,她发现床上竟沾了一滩血,还以为自己哪里磕碰到受伤了,可找了半天也没寻见伤口,怕得半天没敢唤人进来。最后褪了外裳,才发现亵裤上也全是血。
她抽出帕子擦,怎么都擦不净,血流个不停。不光流血,她还觉得自己小腹上有根经脉一抽一抖得揪着疼。楚言枝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故事,有的毒药吃下去就是这样的反应,穿肠破肚、筋脉俱裂,血流不止。
她窝在床角,拿被子把自己裹住,眼泪流了满脸,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误食的毒药。恐怕她撑不过两刻钟就要死了……血流而亡,横死在床,娘亲和嬷嬷知道了,一定会好难过……
一直守在外间的红裳听到里头的啜泣声过来了,掀帘见小殿下抱膝缩着,两眸噙泪,鼻尖透红,又怕又伤心地颤声道:“……红裳,我要死了。”
结果红裳见了床上的血迹,反笑着要恭喜她:“殿下从今日起,再不是小女孩儿了。来,奴婢唤人进来服侍您换衣,一会儿就把这消息告诉嫔娘娘去。”
楚言枝懵懵地央问她好半晌,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她不是误吞毒药要死了,而是来了月信。
红裳说,每个女孩儿都会来月信,这说明她长大了,而且以后每个月都会来,三至七日才能去干净,得拿月事带垫在身下。
虽然红裳和其他宫婢都说这是好事,楚言枝只觉得难堪烦人极了。怎么女孩儿就要来这腻人的东西?她浑身都不舒服,更想哭了。
等她噙着泪把衣裳换好坐到干净的床垫上,谁想到竟然听到了狼奴的声音。
狼奴还不肯走:“奴闻到有血气,就在殿下身上。奴不添乱,殿下告诉奴,伤在哪里?”
他还闻见了。
被一个小奴隶闻见了。
楚言枝心里更难受了,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如此难堪过。
她把被子拉到胸口,气急凶他:“说了没受伤,不要你管,听话!”
狼奴心一紧,不明白为何殿下如此抗拒自己。这几年他时常会跟着锦衣卫出去办差,多少懂得些事,不禁怀疑会不会有人拿刀架住了殿下的脖子。
他睃了那几个宫婢一眼,却见她们中有的在忍笑,有的在避着视线,气氛诡异,很不对劲。
红裳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狼奴解释好,只一个劲儿把他往外推:“有我们在呢,兰心阁内怎会有危险?再不听殿下的话,惹恼了殿下,她可再不要你了。”
狼奴听得出来,殿下确实生气了,她一生气声音就会颤颤的。
总堵在这不是办法,狼奴退到珠帘外,回头见她们都还防着他似的死命挡着,只好先出了兰心阁的门。
他一出去,红裳就让人把槅扇门关紧了。
殿外绣杏领着年嬷嬷疾步过来了,年嬷嬷眯眼瞧清是狼奴的身影,笑着唤他:“奴奴,回来了怎么也不去看看嬷嬷?嬷嬷今早还让人给你送点心了呢,喜不喜欢吃?”
狼奴仍立在窗下,见年嬷嬷来了,往前挪了两步,视线却不由自主移向也被关紧了的窗:“……喜欢,他们也很喜欢。”
年嬷嬷站在院中朝他招手:“今儿娘娘晋位份成嫔娘娘了,快跟嬷嬷向她请安去。来呀,奴奴,殿下她没事,你还能不信嬷嬷的话?”
狼奴歪头看向暖阳下笑容极和蔼的年嬷嬷,思忖片刻:“那嬷嬷知道殿下怎么了吗?”
“殿下呀,呃,今晨二十四局送了两筐荔枝和两篮子樱珠来,殿下贪甜,这些小宫婢也不晓得拦着她,吃多了可不就上火流鼻血了?糊了一脸血,殿下羞出门呢。”
狼奴细思着嬷嬷的话,旁边的绣杏笑着搡了年嬷嬷的肩膀一下道:“我们年轻些,哪像嬷嬷懂得这许多?殿下吃还爱带着我们一起吃,更没人拦着了,荔枝壳子和樱珠核丢了足有半框。下回我定拦着她们!”
“你肯定吃得最多,她们是没你会卖乖!”年嬷嬷点了点她的脸。
狼奴心头的疑虑渐渐消了些,但眉心还蹙着。殿下流了鼻血,却只避着他,不避旁人,定是因为他守她守的时间最少,所以待他最不亲近吧。
嬷嬷又催他去正殿了,狼奴侧身朝窗子的方向轻轻喊了声:“殿下,奴一会儿就回来。”
姚窕今日被封了和嫔,整个上午都在忙着。午晌起来听说了东侧殿那的事,她心里喜忧参半,正准备去看看楚言枝,跟她说些来月信该注意的事,年嬷嬷便被绣杏喊去了。这会儿见个子又拔高许多的狼奴过来请安,且听他说已顺利入职锦衣卫,半月后就能拿到腰牌了,姚窕心情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