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近一个月过去了,烟落始终未醒,旧伤新伤,加上多年的陈疾,一时间让她强自支撑的孱弱身体消耗巨大,一时之间难以醒转。
初春的阳光穿窗而入,微风卷着绯红的花瓣落在靠窗的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敛目沉睡,呼吸轻浅,在她的旁边,被烧得皮毛受损的小兽呼呼睡着,发出细微的鼾声。
一边的案桌边男子一身雪色锦袍,眉眼如画,俊美的不似凡人,面容难掩的疲惫和苍白,他支着头无可奈何地望着榻上的一人一兽,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蠢得无可救药的女人,自己的小命不好好珍惜,管别人什么闲事?”
然而屋内一片静默,没有人理会他的话。
萧清越风风火火地穿过长廊走了过来,待到门口处不由放轻了脚步,瞪了一眼坐在桌边的人,咬牙低声道:“用膳了!”
百里行素望了望榻上的人,刚一站起身,身形一晃,撑着桌子稳住身形。萧清越望着面色异常苍白的人,皱了眉头:“哎,狐狸精,你没事吧!”
百里行素咧嘴一笑:“就是有点虚!”
萧清越顿时翻了翻白眼,低声哼道:“谁让你流连花从,现在顶不住了吧!”
百里行素哭笑不得,他有说是肾虚吗?侧头一本正经地朝萧清越道:“本宫主已经决定洁身自好了,你别动不动往歪处想?”
萧清越不屑地瞅了他一眼:“你就吹吧?你要洁身自好了,我萧清越三个倒过来写!”某个风流成性的人想从良,可能吗?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有一句没一句地调侃着。
“百里行素,谢谢你。”萧清越突然冒出一句话。
百里行素闻言眉梢微挑,这绝对是他认识这个女人以来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向来是狐狸精,狐狸精地叫,如今还开口说谢谢?
他侧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喃喃道:“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一双凤眸上下打量着边上的人“你不是在燕京被人打傻了吧?”
萧清越抿了抿唇,认真地望着他:“谢谢你在沧都的出手相救,谢谢你在燕京的帮忙,也谢谢你这数年以来对小烟的照顾!”
百里行素扬唇一笑:“我自己的徒弟,当然我自己救,不指望别人!”
聪明如她,自然也听得出这话中之意,百里行素对小烟也绝不仅仅是一个师傅对徒弟那么简单,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近五年的时间,五年是可以悄然改变很多东西的。
如果没有百里行素,也就没有如今的小烟,是他造就了今天的她,让她不再是曾经那个软弱无助的丫头,让她变成了如今耀眼夺目的女子。
黄昏日暮,斜晖脉脉,百里流烟宫响起阵阵埙声,熟悉的曲调,凄清幽冷,让人闻之心头酸涩,仿然有一种感觉,茫茫红尘,孤独行走,心无一物的苍凉……
床榻上的人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趴在边上的小兽吱地一叫,拿小小的爪子碰了碰她的手,她微微拧了拧眉,窗外的桃花树下白衣翩然如仙的男子闭目吹埙,绯红的桃花落在他的身上,绝美如画。
小兽从窗户跳下来,窜到他面前吱吱叫了两声,他站起身走近窗口,烟落刚一睁眼便看到趴在窗口处如仙般的面容,愣了愣,沙哑着声音开口:“师傅?”
“还好,还没傻。”百里行素唇角微微扬起,靠着把玩着手中的埙。
她抿了抿唇,开口便欲问话,百里行素却抢先出声道:“我们已经从燕京回来一个月了,燕之谦死了,任重远帮你把燕初云她们带走了,楚帝占了燕京,夏皇估计这会平乱吧,至于萧清越刚刚还在这里的。”
小兽窜上窗台,兴奋地冲着吱吱直叫,身上的皮毛被烧得有些狼狈,烟落迷迷糊糊记得大火烧起的时候窜出来保护她的小兽,抿唇笑了笑:“谢谢你,美人!”
百里行素揪了揪小兽身上的毛:“都毁容成这样了,还美什么人,改名叫阿丑吧!”
小兽怒时一怒而起,恶狠狠地呲着小牙,冲着他咝咝直叫,百里行素全然无视它的威胁,修长的手指一拈,便将它扔出去老远。
烟落挣扎着要坐起身,却被百里行素狠狠瞪了一眼:“好好躺着,你现在就相当于半个残废,现在好了,刑得一身是伤,那家伙也不要你了。”
她不语,淡然而笑。
“还笑,那家伙哪回不是一病了伤了就交给我了,人一好了就带走了,这叫什么事?”百里行素不悦地控诉道,瞥了她一眼“别人给你点好处,你就拼了命的回报,怎么也不回报回报我,做人要公平一点。”
她失笑,沉吟片刻,道:“师傅,谢谢你!”
“别跟我说这些空口白话,来点实际的行不行?”百里行素抗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