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还欲再说,余光突然瞥见从巷子里晃悠出来的小小身影,惊了一下:“丫头!”
一早弯起月牙眼,腮边笑出两颗酒坑,不慌不忙的应:“大叔。”
“不是。”
赵九却慌了,现在城里城外这么危险,这丫头还挺悠闲,真是不知道怕啊:“你这打哪儿来的?就你自己吗?”
一早的小尖下巴朝贞白一戳:“我就,跟贞白一起过来溜达溜达。”
赵九睁大眼,把她当孩子训:“都什么时候,你还跟这儿瞎溜达,当心小命不保。”
“诶,这小丫头,这丫头,是不是?”
梁捕头看着一早面熟,一时又突然想不起来。
一早一见他就乐了,有意点拨:“哈,你还没让老虎给叼走呢。”
梁捕头灵光乍现,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捡到指骨,与何大爷来县衙报官,却偷偷昧走死者扳指的小丫头么。
梁捕头也很是诧异:“你家大人呢?”
一早随口就答:“死了。”
梁捕头和赵九皆是一愣,异口同声:“死了?”
“嗯。”
一早点头,未免他们问了父母问亲戚,东拉西扯起来没完没了,干脆道:“全死了。”
赵九开始心疼:“怎么……”
一早就受不了这个,连忙打住:“眼下你们都自身难保了,就别操心我了吧。”
“诶你这丫头,”梁捕头感到无比惊奇,“这么没心没肺的呢。”
“阴兵是何时入城的?”
贞白适时插话,“还有城里的百姓呢?都各自躲在屋里么?”
“两日前,到今日就第三天了。”
梁捕头向来不信邪,这是第一次见鬼,目睹它们从墙壁里头穿进来,捅不烂,也砍不死,但凡被这些身穿黑甲的阴灵撞上,人就会死,甚至整个城镇,被黑云覆盖,再也由不得他不信邪,百姓个个吓得魂飞丧胆,东奔西突。幸亏,及时赶到一批修道之人,奈何道行不够高,都是些修为尚浅的泛泛之辈,只能够勉力抵御,符咒贴了满城,又宰鸡杀狗,布下防护,却只撑了不足两天,因为从外侵袭的煞气越来越重,短短一个昼夜,就遮天蔽日,直接将城门口的黄符效力腐蚀了。那些修士一重接一重的贴了三轮,最后耗得‘弹尽粮绝’,待阴兵再次侵袭,只能硬拼。
本来之初还是将大家召集在一起,竭力维护,也能稳住设下的阵法,但是一撞见阴兵,人群就吓得四处乱窜。再加上,死了半数以上的修士,跑散的人就躲到了家中,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以为关上门窗,就会安全些。
“还有一部分人,”梁捕头续道:“跟其余的道长都安置在衙门里。”
贞白问:“那你们怎会在此?”
“我跟赵九,还有另外两位道长,是准备去包子铺给大家弄些吃食的,结果刚到半途,就被阴兵劫道了,混乱中,那两位道长也跟我们走散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走吧。”
贞白抬眸,看重重压下的黑气,翻涌着,波谲云诡:“送你们过去。”
梁捕头和赵九急忙跟上,一路东张西望的,四下提防。
“大叔。”
一早踢开半截木头,横在路上差点绊着赵九:“你看着点儿路吧,别乱瞅了,后面我帮你盯着。”
“丫头诶,”赵九忙将她往前面推:“你可别添乱了,去跟紧道长,都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啊。”
一早知道这帮人吓得够呛,估计还把她视作不知死活的倒霉孩子,尽添乱的,真是瞎操心,一早也懒得费口舌,索性跟着贞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