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不解。
张大夫继续说:“在与长安名医交流时,无意得知废帝曾有过的症状。枝枝,外祖曾经给你的那本书,可还在你这?”
枝枝与外祖父目光相接,好像懂了些什么,她摇摇头,将那本医书的下落如实告诉他。
张大夫点头,“难怪。”
他听过废帝的事,也将事情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
废帝称病陷害楚云砚,楚云砚亦反过来暗中算计。其中弯弯绕绕、对错是非,张大夫并不妄言。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那废帝身上症状,却与医书中记载的一种奇毒重合到了一处。那药,先时不致命,可拖得越久,症状便会越重,直至最后的药石无医。
“外祖父可是觉着枝枝将医书赠与他人的做法不妥当?”枝枝低头看着茶杯里漂浮的碎茶叶,轻轻吹了口气,茶叶便往一畔漂去。
张大夫笑:“医书既是赠与了你,那便随你如何处置。”
静默片刻,枝枝忍不住问:“外祖父,那世子爷的腿……”
张大夫凝了枝枝一眼,“想知道?”
枝枝点头。
张大夫原暗忖着,小两口日子过得好,他也就随口扯个慌,帮楚云砚说过去便是了。可到底枝枝是他的亲外孙女,他自然更疼枝枝些。外孙女被人蒙在鼓里欺瞒,叫他这个做外祖的,实在有些难做。
一来是枝枝想知道,二来,楚云砚瞒得了这一时,却瞒不了这一世。
“问过世子了?”他问。
枝枝颔首应。
张大夫放下茶杯,继续问:“他如何与你说的?”
枝枝说:“他腿上有伤,是昔年在边疆带上的。”
张大夫模样慈祥和蔼,枝枝讲话时,他便耐心听着,只在必要时或枝枝想不起来话时会补充一二。
从儿时起就是这样,枝枝做错事,他也从不与枝枝说重话,只是会搬来凳子,坐在枝枝面前与她讲道理,讲到枝枝心服口服为止。每每枝枝与他讲起趣事时,他都会耐心听着,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他问:“枝枝,那你觉着他腿上是有病,还是没病?”
枝枝摇头。
她又想他没骗过她,又想,他若没病也好。她有些矛盾。
枝枝轻轻抿了口茶,低头掩下情绪,“外祖父如实说就好。”
“用内力确实无法撑起难以行走的双腿,但每个人体质皆有差别,凡事总会有例外。”张大夫观察着枝枝神色间的变化,斟酌了用词。
告诉枝枝实情的同时,也为楚云砚留了几分后路。
以张大夫的行医经验,楚云砚九成是腿上没有大伤,行走间亦无困难。内力一说,是能诓住长安城的大夫。
枝枝抿唇,半晌才缓缓道:“外祖的意思是,他的腿,一直能够行走?”
张大夫不语。
——
楚云砚从朝中回来时,张大夫已然离开。
他想着,枝枝见着外祖父,应当又会高兴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