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悔闻言便知道谢颜一定看到了昨天考场外发生的事,想到自己和王大宝王婶子争吵的样子,脸上有些发热。
她当时替苗二丫出头是一时气愤,加上周围没有熟识的人,才放开了些,眼下得知谢颜一直在旁围观,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遇到觉得不公的不喜欢的事,一定要自己去争取。”谢颜看出温言悔的窘迫,鼓励道,“其实迈出一步后你就会发现,这些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不是吗?”
温言悔身边跟着的伙计已经和温夫人说了昨天早上之事,温珩也从谢颜那里得知了来龙去脉,只有经常不在家的温睿不明所以。
“三妹昨天怎么了?”
“在考场外遇到了一对闹事的母子,和他们起了一点冲突。”温言悔鼓起勇气回答。
“没出事吧?”温睿皱眉。
“没有,他们说不过我,而且考官很快就来解围了。”
“好。”温睿点头,继而补充道,“小心一些,有事找人通知家里。”
温言悔此前根本不敢与温睿交流,听到对方含有关心意味的话,赶忙受宠若惊地点头,温夫人把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
用完早饭后,谢颜急着去见白落秋,来不及等谷诗谩醒来,托温夫人给他带话解释后,便和温珩一起出门了。
这次他们选择的交通工具还是汽车,谢颜虽然有心想欣赏一下温珩骑马的身姿,弥补之前不懂珍惜没有多看几眼留下的遗憾,但理智还是制止了他一夜虚梦后的作死行为。
熟悉的汽车开出温家大院,沿着大路行驶,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位于芙蓉街的白宅附近。温珩没有让司机直接开到地方,而是示意他靠边停车。
“怎么了?”谢颜不解。
“第一次拜会白老板,忘了准备礼物。”温珩说着打开车门,“现在让人回去准备来不及了,先买一点合适的东西吧。”
“你又不是正经发帖上门,不过陪我见见师父,有必要这么讲究吗?”谢颜说着,还是跟在温珩后面下了车。
温珩暗道正是这样才更该讲究,嘴上却问,“白老板平日喜欢什么,阿颜你知道吗?”
“我师父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他也不缺什么。”谢颜回忆了一下,“要是我们把李天维的头给他提过去,他或许会心情不错。”
谢颜来自于一个和平的现代社会,这是他第一次直言想让一个人死,没有半点玩笑,温珩敏锐地感觉到谢颜语气的变化,捏了捏他的手心。
“放心,迟早的事。”
“我知道。”谢颜噗嗤一笑,不动声色地握起手掌,“不知道师父喜欢什么的话,就挑几件不出错的吧,茶叶,字画,器具……总归就是个意思。”
谢颜和温珩在附近的铺子里转了转,最后高价买了一家茶叶店店主珍藏的六安瓜片,少少半斤就花了一百大洋,看得谢颜咋舌,温珩本人倒是不心疼,吩咐店主仔细包装,在对方喜笑颜开的神情下结了账。
“败家啊二少。”出门后谢颜忍不住开玩笑道。
“正常支出而已。”温珩主动把用红金二色油纸包好的茶叶提在手里,“六安瓜片值得起这个价,白老板也配得上这个茶。”
“你这正常支出,幸好是在温家,放在别家可养不起。”谢颜直摇头,突发奇想日后他真和温珩走在一起的话,能不能负担起对方的大手大脚。
上辈子肯定没问题,这辈子的话……
谢颜耸了耸肩,觉得前路遥远,仍需努力。
谢颜上辈子身家过亿,凭借自己过硬的业务水平硬生生挤进了物欲横流的上流社会,对金钱和物质却没有那么大的渴望,没有败家的爱好也没有炫耀的心思,满足基本生活需求后,钱全都静静躺在账户里,除非工作需要从不过度消费,让很多想接近他沾点光的人铩羽而归。
正因如此,他才可以在穿越后飞快适应穷困的处境,适应一落千丈的生活水平。
温珩见谢颜好像真的觉得自己败家,反问道,“你呢?如果有一天你有很多钱,你会怎么处置?”
“我想想啊,如果有一天我有很多自己赚来的钱,先保证自己和有责任照顾的人的日常生活,保证手里的事能正常运转,然后——”谢颜停了一下,想起自己在这个时代见到的身不由己的人们,巷口一面之缘补衣服的老妇人,赶着驴车清晨买米的老汉,家境贫寒一心想读书的苗二丫……
“然后我会把所有钱都用出去,通过各种方式,尽力帮助我力所能及的华夏百姓,流动的财富才是有价值的,至于我自己,钱白白放着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谢颜伸了个懒腰,转头朝默不作声的温珩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怪胎,满口胡言乱语?”
“没有。”温珩缓缓摇头,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在他眼中,面前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简直在闪闪发光,与晨光融为一体。
谢颜与温珩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白宅门外,敲门后很快李富便亲自打开了门。
昨晚李泉一夜未归,虽然让人通知了白宅,但只说了李泉的去向,没有透露丝毫内情,李富担心儿子一夜难免,看到谢颜后赶紧让他们进来。
“李叔,李泉还在温家工舍,他和几个温家伙计处的好,想多学些东西,下午就能回来了。”谢颜当然明白李富在担心什么,直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