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和中天士卒短兵相接,战车之上,耶律光双目直视李靖元,目光如鹰隼一般犀利,当中含着数不尽的怒火。
双方此时的距离不到两里,可就在这两里之内,却横列着数个千人方阵,数十万铁骑的冲杀本应势不可挡,如今却陷入了难言的僵局之中,双方士卒混杂,中天的军阵像是一个个方格,而北国铁骑就混杂在这些方格的空隙之间,如陷泥淖,无处脱身。
“老匹夫!可敢出来一战!”耶律光眼见形势越来越不利,终于按捺不住,朝着李靖元喊道。
李靖元身为中天重臣,本是文官出身,哪里会搭理耶律光,冷哼一声,骑在马上抬头望天,却是无视了对方。
耶律光双目圆睁,忽然取过身后长弓,弯弓搭箭,朝着李靖元射出一箭。
两里地,本是箭矢力所不及的,到了耶律光手中,却是如流光贯日,刹那间从上万士卒头顶飞过,稳稳朝着李靖元射去。
“都督小心!”
李靖元身旁的侍卫忙抽刀砍去,刀锋削到了箭矢的末梢,这本该致命的一箭微微一偏,射在了李靖元右边胸口之上。
李靖元猝不及防,大喊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
“都督!”
一众侍卫围上,眼见得李靖元中箭落马,中军逐渐乱了起来。
“不要紧……”李靖元捂着胸口,强忍着要站起来。
“都督!您先去休息吧!”身旁侍卫见李靖元身上流了不少血,都是捏了一把冷汗。
“决战之日,怎能退却!”李靖元咬牙握住箭矢,竟是要将之拔出。
临笑在一旁见了,忙抽出身旁侍卫大刀,朝箭矢砍去,劈掉了箭身,只留下一个箭头。
李靖元身上只穿了轻甲,象征性的甲胄,防御力并不高,这才会被箭矢所伤。身为中天统帅,为了方便行动,也不便身披重甲,若是平时,谁又能想到耶律光天生神力,竟能于一里外伤人?
李靖元伸手道:“衣,衣服。”
四周护卫皆是一怔,不明白李靖元的意思,倒是临笑反应快,已经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李靖元身上。
李靖元扯了扯衣服,掩盖住了伤口和身上的血迹,紧接着便要翻身上马。
“都督……”
一旁护卫看了都是提心吊胆,生怕李靖元忽然倒下。
“临笑,我要是不行了,你……你替我看着。”
李靖元翻身时上马后,对临笑说了一句,又恢复了原先镇定自若的神色。
身旁之人皆可看出,李靖元伤得不轻,可稍远一些的士卒却并不知情,眼见都督又重新上马,都是松了口气。
耶律光见此,又奋力射了两箭,可一来中天有了防备,二来箭矢亦不能如之前那般精准,数箭皆是落空,并未伤到李靖元。
“杀!”
铁鹞军,浮屠军跟着铁车军杀了进来,中天军阵中,身披步人甲的重装步兵也呐喊着迎了上来。
为了对抗北国的寒甲骑兵,中天步人甲动辄六七十斤,重装步兵列在一起,行动缓慢,却如铁塔般难以撼动,此外,弓弩手,长枪手皆是身披重甲,虽是不便行动,却有效地挡住了北国重甲骑兵的冲锋。
临笑见李靖元脸色苍白,虽然强撑着骑在马上,却随时都有可能跌下马来,不禁暗感焦急,倘若李靖元倒下了,中天军心大乱,这一仗的胜负就真的难料了。
眼见李靖元已是指挥不了军阵,临笑只得自告奋勇,道:“擂鼓!进军!”
进则听鼓,退则听金,这是军中常识,四周的士卒看看临笑,又看看李靖元,见李靖元不动声色,便也按照临笑的意思去做了。
这一次交锋,中天的骑兵一直没有动,前线所布置的都是重步兵,弓弩手和长枪手,如铁桶一般将数十万北国铁骑围在里面,此时听到鼓声大作,哪怕有进军之心,也因为身上的重甲而行动缓慢,只能一点点向前推进,或者说,是向着中军靠拢。
这个动作很缓慢,但是在数十万大军之中引起的作用却是巨大的,随着大军移动,夹在中间的那些铁骑便面临着被围剿的危机,喊叫声和厮杀声震天动地,素来悍不畏死的北国铁骑终于有了退却的迹象。
恰在此时,镇北郡城城门大开,数万精锐骑兵冲杀了出来。
中天马少,骑兵数量也远远不能和北国相较,但在双方交战到这一步的时候,这一支骑兵便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北国铁骑终于崩溃了。
冲在最前方的黄金铁骑,本是北国最强的骑兵,可在反复的冲杀奔跑之下,却已是强弩之末,随着中天骑兵的冲杀,终于大片大片的散逃开来。
北国骑兵弓马娴熟,倘若追杀下去,回马射弓,胜负还未可知,但中天骑兵精锐却是不管不顾,一味向前方双方交战最密集的地方冲杀而去,所到之处,如风卷残云,北国铁骑人仰马翻,死伤甚众。
“杀!退者杀无赦!”耶律光扬起手中大刀,拼了命地大喊,却仍是阻挡不住溃败之势,中天军队在前进,在进攻,顶住了北国铁骑的冲锋之后,往前的每一步,都预示着北国铁骑的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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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数十万铁骑如雪崩一般,朝着后方逃散出去,而横死军阵之中的,便有足足十数万人。当四分之一乃至三分之一的同袍都倒下之后,哪怕是悍勇的北国骑兵,又能保持多少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