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蓝神色放松了些,而后点了点头。
黎宴成和她对视片刻,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舒蓝那张瘦到脱相的脸。
“这段时间,你受苦了……”黎宴成自言自语地轻喃一句,语音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舒蓝不着痕迹的,微微偏了一下头,躲开了黎宴成的手。
于是那只落空的手,就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和尴尬。
“哼,你还好意思说!不都是拜你所赐?!她在icu里躺了二十几天,昏迷了两个月,医生说她能醒来,已经是奇迹了!”
林昼冷冷走上前,五根手指紧攥成拳,指关节因为刚才那不遗余力的一拳也破了皮,微微肿了起来。他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愤怒。
舒蓝刚才喊出那一句,虽然完全没办法听懂,但林昼却明白她的意思。
林昼心里难受,憋屈,却终究是停了手。
他讨厌眼前这个男人。
舒蓝总是无条件的护着这个人,无论何时,无论自己遭遇了怎样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被刺瞎了眼的困兽。心里委屈到极致,却没办法发泄出来。
舒蓝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昼,对他轻轻摇了一下头。
对上舒蓝无奈又温柔的眼神,林昼的怒火就像是被人用水枪滋了一样,有些后继无力,直至最后慢慢熄灭。
舒蓝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先回住院楼去等。
林昼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一旁,却也没走回住院楼。他就抱着胳膊,站在十几米外的凉亭里,看着这边。
他依然听舒蓝的话,却也渐渐开始有自己的坚持。
舒蓝转回头,看向黎宴成。
黎宴成也在打量着舒蓝。
他看她袖口下纤细的手腕,看她后颈处延伸至脖子侧面的手术疤痕。她头发比之前还短,很细很柔软。应该是因为之前手术剃了头,现下才新长出来的。
还有……刚才她情急之下喊出的那句,像小孩咿呀学语似的,语不成调的话。而之后她就没再开口,跟林昼也只是用简单的手势交流。
这些他一点一点注意到的细节,都像是无形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口上。凌迟也不过如此。
黎宴成的视线落回舒蓝脸上。
她目光平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失望,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漠决绝。
但不知道为什么,黎宴成倒更希望这时候能在她脸上看到除了平和之外的表情。
黎宴成有很多话想问舒蓝,但他甚至连问的勇气都没有。问什么都觉得残忍。
最后,还是舒蓝动了动手。纤长食指,轻轻点在黎宴成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上。
【你怎么来了?】
她用摩尔斯密码,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着。落指的每一下,他的心都会跟着轻颤一下。
黎宴成喉头轻轻滚动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说:“提荣已经落网。我……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