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瞪,而不是看。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带着令人心惊的狠意,还有无声的警告。暗沉翻涌间,阴鸷戾气,与平常判若两人。
凶手与他无声僵持了几秒,但隋月声死死护住孟舟山,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恰在此时,严越昭终于赶了过来,凶手听见他的脚步声,只得转身恨恨离开,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弯弯绕绕的大街小巷中。
隋月声见状紧绷的身形终于一松,低头去查看孟舟山的情况,语气难掩担忧:“叔叔,你没事吧?”
孟舟山本能接住他的身形,掌心触碰到少年单薄的后背,却是一片黏腻的鲜血。他把隋月声抱在怀里,紧紧捂住他的伤口,生平罕见的失了态:“谁让你过来的?!”
一辆轮椅倒在不远处的地上,和主人一样狼狈。
孟舟山顾不得去捡眼镜,一手捂住隋月声的伤口,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想叫救护车,然而指尖抖个不停,连号码都拨不出去。
“别打了,我早就叫救护车了。”
严越昭一瘸一拐的走到他们面前,面色痛苦,身后还跟着一名吓傻的女人,赫然是黎娟。视线下落,只见他把自己和黎娟的手拷在了一起。
孟舟山闻言只得扔掉手机,转而去检查隋月声后背的伤势,见凶手刺得并不深,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孟舟山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捂住隋月声伤口,一边急匆匆道:“凶手往右边跑了。”
严越昭身形缓缓下滑,坐在了地上,只见他右腿血流不止,显然刚才被凶手给刺伤了,白着脸有气无力道:“我是追不上了,一堆老弱病残,别凶手没抓到,把自己给搭了进去,等局里派人过来吧。”
他赶上楼的时候刚好撞见凶手行凶,幸亏黎娟没事,不然线索又断了。
隋月声背后中了一刀,冷汗打湿了头发,显然是痛极,偏也不喊疼。孟舟山只能把他抱紧了一点,不明白隋月声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过来了?”
隋月声抿了抿苍白的唇,垂下眼眸:“我被你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结果起床一看,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就出来找你了……”
孟舟山微微皱眉:“你难道不知道外面更危险?”
他原本憋了一肚子话,但想起少年刚才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又忽然什么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静默一瞬,闭了闭眼,紧紧握住隋月声冰凉失去温度的手,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隋月声窝在他怀里,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仰头看向他:“叔叔,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严越昭闻言不着痕迹看了眼隋月声,眉头紧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巷子里赶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隋月声扑过去挡在孟舟山身前,对方……
对方的腿好像能走路?
但他好歹还算了解孟舟山的性格,知道地方把隋月声看得比较特殊,没有贸贸然开口询问,而是选择把疑虑压回心底。
没过多久,警局和医院的人都赶了过来。孟舟山直接把隋月声抱上了救护车,而严越昭则是被担架抬上去的,嚎得那叫一个惨。
黎娟虎口脱险,尚未回过神来,就被带回了警局的审讯室。手上沉甸甸的,锁着一副冰凉的镣铐,头顶灯光苍白刺目,让人从头冷到了脚。
一名警察带着手套走上前,仔仔细细看了看黎娟的指甲,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一颗小小的心形碎钻:“黎娟,你曾经说过你没有去过案发现场,但警方在死者陈平川家中找到了这颗属于你指甲上的碎钻,鉴证科正在做痕迹比对,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承认的话……”
“我承认。”
黎娟抬起头,忽然出声:“我承认……”
她蓬头垢面,眼神死板呆滞,心如死灰,已经看不出半分从前的俏丽模样,好似三十几岁的女人。但事实上资料显示她今年才二十五。
黎娟在笑,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我早知道会被查出来,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不过也值了,三条命在底下垫着呢。”
警察开始做笔录:“你杀死陈平川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黎娟低头擦掉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回忆往事:“我是从农村过来打工的,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经常被人欺负排挤。陈平川对我好,我就信了他,傻傻给他白当了几年的小三,还把所有存款拿去给他做生意。”
“直到后来他被公司辞退,我才发现他竟然有老婆……我气疯了,我这才发现他骗了我这么多年。我真的不甘心什么都没有,我找上门,逼他离婚,结果他不肯,还推了我一把……”
黎娟死死掐住掌心,面色狰狞了一瞬,她捂着自己的腹部,红着眼睛颤声道:“三个月的孩子,就那么没了,我身体不好,医生说我很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再当妈妈了,你说我怎么甘心?!你说我怎么甘心?!”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她眼眶掉落,砸在桌子上。黎娟额头青筋暴起,不难看出她对陈平川恨得咬牙切齿:“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警察有些唏嘘:“所以你就杀了陈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