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石文炳的脸很扭曲了,他本来就不打算去看的。不知如何解释,正要板着脸说:“不看那个。”外面福海道:“老爷,远远看着那人像是江先生。”
主人家郊游,老师放假,江先生也来游湖。互相看见了,江先生就要来打招呼。隔着步障,淑嘉就问江先生刚才的问题。江先生也怔住了,只好用最简洁的语言回答:“那是鄂王庙。”
“呃?”淑嘉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江先生逃命似的告辞,石文炳面无表情地把她放下地来,拎起,带全家上船。她才想起来,岳飞,字鹏举,死后被南宋朝廷追封的鄂王。
自知理亏,淑嘉默默无语,我就知道,这地方跟我犯冲。
除此之外,一切都还好。淑嘉不再乱问了,这会儿问石文炳不如以后问江先生——她比较不会怵老师。西鲁特氏与淑娴说着此地风光好:“比画儿还好看。”淑娴就背诵一些前人名句,一一解说。
场子慢慢转了过来。淑嘉心思一转:“额娘~下回还能来么?”西鲁特氏奇道:“你阿玛不是允了么?”
“我看阿玛像生气了。明明是他要扛我的,我又不沉,怎么就生气了呢?”
西鲁特氏如何感觉不到刚才的怪异?所以才与淑娴来回说话,此时噗哧一笑:“我看你就圆滚滚的,看你姐姐多秀气。”
石文炳也绷不住了,说道:“原没什么,那庙里是岳飞,我说给你们,总好过你四处乱问,犯了忌讳还不知道。你们许还不知道,这岳飞……”简略解说,“要说也是条汉子,只可惜犯了忌讳,国朝原是女真……”
淑嘉:“那我以后不乱问了,有事儿回家悄悄地问。”石文炳道:“也罢。”
西湖很大,在船上吃了一顿饭,还没看完。西鲁特氏允诺过两天还可以再来,淑嘉道:“要是能在这儿有个庄子就行了,就跟在京里的庄子似的。京里的庄子我也没去过,听说好玩儿。”
西鲁特氏当她是小孩子图新鲜,只说:“圣上要来了,少出乱主意。”石文炳非常赞同妻子的话:“赵巡抚才把先头的事抹平,如今少做少错。”西鲁特氏道:“就是,往后多少事情做不得,偏要在现在。”
淑嘉吐吐舌头。
晚上,淑嘉才知道石文炳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副都统大人说了,他们旗营对皇帝的安全负有一定责任,他的内书房如今弄着不少关于警卫的事,要保密。所以,淑嘉现在要避嫌。
淑嘉:……
阿玛!你太阴险了!
还能怎么办?打滚儿的事情她还办不出来,给她爹脸色看的事情显然也不合适,淑嘉想了想:“那我要阿玛书房的两本书看。”
石文炳听说要的是《饮水》、《侧帽》两本纳兰性德的词,想了想:“倒也罢了,纳兰词是主子爷都夸的。看看就算完了,瞧瞧韵脚、用典,不可想它过多,那个伤神。明儿打发人买了来。”
淑嘉直点头。
乖孩子在这个家庭比较有市场,淑嘉没几天就得到可能再出游一次的允许。这回从没游过的那边开始,又看了小半西湖,还很幸运地遇到了下雨。看到烟雨西湖,淑嘉终于相信有时候PS也是有依据的。
石文炳见女儿不闹了,还允许她去看看稻田什么的,地点是马哈达在杭州的一个农庄。此时水稻已经结穗,稻穗极小。这年头没有杂交稻啊!那如果……
幻想了两秒钟,淑嘉就掐灭了这个念头,她看过一期言谈节目,袁隆平介绍那是研究了快四十年才出的成果,据说突破口是偶然间在N亩田里发现的一株天然变异品种。她还是不要肖想了,要弄也不是现在。
回去看明珠儿子的作文,忍不住提笔在书上写道:“情伤不寿,慧极必伤。”这个人她是知道的,据说很痴情,当年有一同学很迷他,常念叨,再不感兴趣也记住了一点生平,知道此人早亡——才子早亡才让人YY无限不?
她看纳兰词只是为了赶时髦,江先生课上说了,纳兰词现在很流行。如今一看,自有其流行的道理,可惜作者快死了。怪不得石文炳不让她用心看,伤感的意味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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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先别感受别人的伤感了,你自己快伤感了。要知道,康熙来了破事儿多。
先是九月里,石琳似乎是因为辅助巡抚把杭州收拾得好,之前几任做官也做得好,恰巧遇上康熙四下里给人调职,他被升做湖广巡抚去了。
很好,一省巡抚,封疆大吏。官场上通俗一点的说法,这就是诸侯。原本这样的升职是要回京述职,然后听领导讲话,再然后才能办手续去。这回省事了,康熙自己过来了,石琳一面接驾,一面叙职。
——这只是理论上。
实际上整个浙江官员忙了个人仰马翻,行宫都修好了,康熙没来。
玩大家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