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地方有些陌生,南煦还未适应这张床,故而许久南煦都没睡着,偏头看见大开的窗户,南煦脑中回想起亭书之前说的话,虎躯一震,坐了起来。
他将屋内烛火点燃,又关紧了窗户,拿着烛台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又总担心自己会看漏什么,迟迟不肯回床上去。
好不容易检查完躺回床上,然而不足半刻钟,他又会忍不住起身,把床上床下再翻一遍。
如此熬到了半夜,南煦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精神却保持着高度亢奋,根本无法入睡。
南煦甚至忍不住阴暗地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云逸,他才会把自己送到这个家家户户养毒虫的地方来,好摧残他这朵娇花。
夜半三更,南煦再忍不住,抱着被子与枕头,敲响了亭书的门,他也不想打搅亭书好梦,可这地方只有亭书他认得,亭书又能给他安心的感觉,不说别的,至少自己在被毒虫咬了以后,他也能及时被亭书看见后诊治。
亭书穿着里衣拉开房门,看见眼眶都熬黑了的南煦时着实被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做了噩梦?”
南煦眯着眼睛,困倦得不行,可怜巴巴问道:“我能睡你房中的软塌吗?”
他都成了这般模样,亭书自然不会拒绝,不过是把床收拾了一下让南煦睡,自己去了软塌。
南煦推辞了几句推辞不过,加上自己实在撑不住了,于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南煦躺在亭书床上,床比自己睡得那张硬了许多,不过南煦这会儿也分不出心神关注这一点,他听到不远处小塌上亭书的呼吸声,总算是内心安定了不少。
“亭书,有毒虫的话,你定要替我拦下啊!”
南煦嘀嘀咕咕说了句后,便昏昏睡去。
听见这声意识模糊的嘀咕话语,亭书怔了一下,随后无奈低喃:“你这胆子,最毒的毒草你敢摸,毒虫却会害怕。”
南煦一夜睡到天明,睁开眼看见窗边的小塌被收拾得整齐,就知自己起晚了,不过昨夜那么晚才睡,想早醒也是难事。
他推开房门走出屋子,看见几个中年人扛着锄头,从另一处往山下走。
南煦跟上走了几步,想看看他们去哪劳作,却见一人的锄头上缠着一只颜色花哨的毒蛇,正冲他“嘶嘶”吐着信子,南煦的脸色顿时一白,脚步顿住,又默默退了几步。
正是害怕的时候,他的后背却碰上了一人,吓得他原地起跳,嘴中“啊啊”叫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一个香囊递到他的眼前,亭书带笑的声音传来,“这囊中装着驱蛇虫的药草,你随身带着它们便不会近你的身。”
南煦接过香囊,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婶娘在做糕,我带你去看看,正好与我说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山下买来。”
亭书带着他往厨房中走去。
婶娘是个年纪略大的中年妇人,头发被一根发簪挽到脑后,其间掺着些许白发,有种岁月风霜感。
南煦与她问了声好,婶娘闻声朝他们看来,目光在南煦身上停留了一瞬。
亭书与她介绍南煦,婶娘则是慈和笑道:“你来过这里,我记得。”
南煦没敢接话,缺失从前记忆的他不知道自己来过西山几次。
“上回青龙摔断了尾巴,你来看望他,那次药便是我给熬的,我见你一个劲儿吃野果应是饿了,就给你盛了一碗粥,你喝了说没饱,又跟我讨了三碗,我在西山待了这么多年,少见胃口这般好的小妖。”
婶娘笑着道。
南煦:……
南煦不知道自己还做过这么丢人的事,脸色不自觉涨红,怎的第一次来西山就给人留下了能吃的印象,不过想想婶娘口中被摔断了尾巴的青龙,南煦的羞窘好像又褪去了不少。
“那时应是饿了。”
南煦小声替自己找借口。
婶娘笑容更甚,南煦不明所以,扭头看亭书。
亭书也是一脸笑意,不过是在竭力忍耐,见南煦疑惑,他提醒道:“你那日晚上又喝了六碗粥。”
南煦闻此言,只觉晴天霹雳,他的本体莫非是饕餮不成?那他和静渊说不定还能扯上些远亲关系…
南煦呆滞的时候,婶娘收敛起了笑意,对南煦道:“亭书说你要学做糕,我已经将食材准备好了,你来看吧!”
南煦立马收起乱七八糟的联想,跑到婶娘身边,亭书把他交给了婶娘,自己下山去买食材。
南煦看着亭书离去的背影,心想,原是有上次的糗事在先,怪不得妖明明许久才吃一回东西,可他来到这里不过一日,亭书却总想着要找食物让他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