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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1页)

马德全接过去,又仔细看了看,没说什么,他也不敢肯定,不过看起来这印迹清晰轮廓标准,不像是自己用萝卜刻的。马德全不说话,大家就觉得可能是真的了,马革命见形势不妙,就说:“我们不能光凭这么张纸就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旺业就说:“那你们去问呐,我又没不让你们去问?”

马革命说:“上哪儿问?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乱得很,上面根本找不到管事的人,找谁问去?”

陈旺业就笑了,“那就怨不得我了。”

马革命还是坚持说:“我们不能光凭这样一张纸,就把村里的大权交给你,大家说是不是?”

其它的人就小声附合,似乎都同意马革命的观点,陈旺业就眨眨眼,他也早就料到事情不会轻易就成功,于是把手伸进上衣口袋,说:“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有偏见,好,让你们看看这个,看了这个你们就知道我现在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陈旺业了。”

陈旺业虽然不像旧时的巡案大人那样带着尚方宝剑,可他拿出的这样东西作用却丝毫不差。陈旺业掏出的是一张照片,巴掌大小,往桌上一放,大家的眼睛就都直了。那是陈旺业吗?是不是陈旺业还不敢肯定,但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没有人会不认识,那不就是主席他老人家嘛!

“没错!那就是主席,这是主席亲自接见我们时拍的,我们的革命行动已经得到了主席的赞扬,你们看,主席笑的多开心,他当时还说‘我坚决支持你们’,这早就登了报……你们肯定又没看,落后,太落后了!我真该早点儿回来才对。”

“主席接见你?主席怎么会接见你?”马革命还是不相信。

“你们整天窝在这山沟里,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都天翻地覆了你们竟然不知道!”

村里的人包括马革命和马德全,都是从陈旺业嘴里第一次知道了这么多的新鲜事,以前他们只是知道国家在闹运动,却分不清这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这么多的帮帮派派,别说上头的领导经常变换让人摸不着头脑。陈旺业说他现在就属于主席最支持的这一派,所以肯定是代表正确的方向,大家都跟着他走绝对没有错,这张照片就是前阵儿时间他们去北京见主席时拍的,“你们看,这个就是我,就站在主席旁边,主席也就和前面的我们这几个人握了手,知道吗,是和主席握手啊!就连主席都相信我了,你们难道还不相信?”

照片不是很清晰,但主席的样子只要有个轮廓大家就不会认错,至于陈旺业,面目还是比较清楚的,大家反复查看了之后,觉得照片上的这个人应该是他。若干年后如果再重新审视这件事情,就会发现其中的疑点很多,只是那时普通社员哪里会了解那么多,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在远隔千里的城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旺业又到底做过了什么,甚至都不知道照片也有拼接的可能,而且谁也不可能去找主席落实真假,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就相信了陈旺业。大家都开始对陈旺业深信不疑,马德全父子再满腹狐疑也不能说出口,现在陈旺业可是受主席委派回来领导运动的,反对他那不就是在反对主席吗?可就这样把村里的大权交给他?不甘心,不甘心呐!

关于陈旺业所说的这段经历,谁也无法求证,只是在村里流传着几种不同的说法,一种是说他现在之所以能飞黄腾达衣锦还乡,完全是因为在火车上工作的缘故,成天与南来北往的人打交道消息自然比别人都灵通,而陈旺业又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把握住了形势跟着一些串联的人进了北京,不仅结识了当时的一些实权人物而且还在革命中表现突出立了大功。这样说的人大多都是陈旺业的崇拜者,他们羡慕他的好运气,有多少人想一步登天却苦于没有这样的机会。还有一种说法是说陈旺业不过是投机取巧钻了空子,他其实什么也不是,就是给人家提鞋的,人家发达了就跟着沾了点儿光,要真像他说的那样他会不留在外面回到这个穷山村?这个说法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明显是在损陈旺业,好像最先也是从马革命嘴里说出来的。不过到了后来陈旺业失权之后,马革命就公开站出来宣称,大家都让陈旺业给骗了,他在外面根本不像他自己吹得那样风光,他们那一派其实早就失了势受到了党中央的严厉批评,他其实是在外面呆不下去了才回的村里。只是在那种时候那样说,无论真假都让人觉得有落井下石的味道,况且人已经没了还说这些干啥?也就没有人再往心里去,陈旺业的经历也像他的下落一样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不管怎么说,陈旺业刚回村里那时还是非常风光的,马德全都无话可说,全村的社员自然对他深信不疑,能和主席站在一起拍照,那简直比高中状元都要光耀门庭。后来,当陈旺业在生产队办公室开始办公时,他就让村里的木匠给他做了一个相框,把那张照片镶在里面摆在桌上,无论谁来找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看到照片,陈旺业就会得意地指着站在主席旁边的人对来人说,你们看这就是我,我站在主席旁边哟,像不像是主席的忠诚卫士?

陈旺业回来那天,在生产队的办公室里一直和大家说到天傍黑,终于把大家说的只剩下听的份儿,他这才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今天先到这儿,大家都回家吧,明天再来商量村里闹革命的事儿。”说完,陈旺业就真的像个领袖似的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全然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来到家门口,陈旺业发现大门上贴的封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在心里咒骂起来,他是从外面回来的,自然不会不了解现在的形势,所以他骂的不是别人封了他的家,而是那些王八蛋竟然没一个告诉他的。发泄了一通,他这才拉住路上的人问他家里人去了哪儿,对方就指了指村后说在山脚下有座棚子。

陈旺业找到棚子,站在外面像是看妖怪一样上下打量,棚子要说还真不算小,都是结实的木头搭的框架,比起一般房子也差不了多少,就是周围用茅草树枝扎起的“墙壁”泄了底,再大它也只是棚子而不是屋子。陈旺业看着就自言自语地在说:“这样的棚子怎么能住人?要是倒了还不把人都砸死在里面?不行不行,我明天得找人来重修。”陈旺业在那儿嘀嘀咕咕,棚子里的陈隆毓就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是儿子时他愣住了,比陌生人还要让他吃惊,成天盼你你不回来,不抱指望了你却突然从天而降,而且还弄的像个人物似地在那儿指指点点。

陈隆毓越想心里的火气就越大,顺手抓起旁边的一根木棍骂了一声“龟儿子”,就直奔陈旺业而去。陈旺业慌张地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伸着手说:“爹,爹,你这是干啥儿?以前你嫌我没出息总是骂我,现在儿子有出息了,你怎么又要打我?”陈隆毓听到儿子的话,就停在那里,还是气乎乎地问:“有出息?你能有什么出息,你个混账王八蛋,你大哥死了我写信让你回来,左一封右一封你愣是没反应,现在死回来干什么,你老子还用不着你来送终!”

“大哥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死的?”陈旺业非常吃惊,他想不到短短时间家里变故会这么大,宅子被封,大哥竟然也已不在人世。不管事实上陈旺业对他这个大哥有多少感情,他们对外至少都是陈家的子孙,而且有这个大哥在家把爹一个人留在村里他就可以放心,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大哥竟然不在了,那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还不都是你大嫂,她一个人又当男人又当女人,又当娘又当爹……跟着咱们陈家遭了多少罪,你呢,你都在外面干了些什么?现在还有脸回来?”

陈旺业委屈地说:“我哪里会知道?这一年来我都在闹革命,根本不在火车上,也没看到你的信。”

“闹革命?闹啥革命?咱家的命都快让人家给革没了,现在连家都没有了,你还去闹谁?”说完,陈隆毓竟然有些伤心地抹了抹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掉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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