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汤。”诺布手里的鱼没来得及下锅,再也不动了。
“我做得不对吗?”赛里斯困惑地问,他的脸上了一个超自然的烟薰妆,乌漆抹黑。
长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为那些惨死的鱼祈祷。
鱼的皮脂和着血滴落炉火里,红火噼啪烧得旺,水正咕噜咕噜地滚开,鱼的浮尸正在翻腾浮潜,三个男人相对无言。
娜纱抱着哈娜前来探看的时候,就见到这副惨不忍睹的情景,她不敢置信。
“你们在干什么?”
“蒸鱼。”
“熬汤。”
“烤鱼。”
三人合音,娜纱没有接受任何一个,她一一审视着那些作品,不客气地评价:“赛里斯,把你手上的鱼拿去喂英超或者彪马。亲爱的,你那锅诡异的馊水要倒干净。还有主人,你的鱼在哪里?”
长琴长指一伸,指向盘子里一坨绿意。
娜纱抱臂观察了一会,困惑地问:“你把它埋葬了?”
长琴唇角轻抽:“只是下了点香料,鱼在下头。”
娜纱挑高眉,扒开那堆花花绿绿的东西,终于看到鱼的真面目,继续刻薄评价:“比起他们俩好一点,但是没有去腮,也没有去鳞,是要把这些也要吃掉?而且那些香料,你没有弄清楚该怎么用。”
如果现在地下有个洞,三个男人愿意钻进去,可惜没有。
长琴在赛里斯和诺布的注视下,发现自己被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推举为发言人了,咬牙切齿之余,只能郑重其事地交代:“娜纱,这里交给你了。”
娜纱细看狼狈的三人,将哈娜交到最整洁的长琴怀抱里:“都出去整理一下,这里我负责处理。”
得娜纱一句话,三人如蒙大赦,急忙匆匆出去,逃离地狱般的厨房。
“你们先去洗吧,回来接手哈娜。”长琴逗着好心情的小女孩,对二人说。
另两个都没有异议,他们走到屋后水缸,一瓢一瓢水往身上浇,在炎热的天时里,凉水洗去躁热,特别舒服。
诺布连连叹息:“我以后都不要下厨,真麻烦。”
赛里斯擦洗着脸,沮丧地呢喃:“我竟然不会做吃的。”
诺布倒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不是必要技能:“反正有仆人和女人会做。”
可是赛里斯不满意,因为:“但是我和长琴,一定要有一个会做吃的。”
“为什么?”
赛里斯抹掉脸上水迹,忍不住勾起唇角,诺布将赛里斯暗爽的表情看在眼里,眉扬得老高,感觉其中有猫腻。
“说吧,发生了什么好事?你和李长琴之间怎么了?”
赛里斯信任诺布,不准备隐瞒,他每每想到未来,笑容不觉更灿烂:“以后,我可能会到长琴的故乡去。”
“神界?”诺布蹙眉:“但……他或许不是。”
“我知道长琴不是神,但他说会想办法带我走。那么,我们在一起,如果没有人会做吃的,那该怎么办?”赛里斯眉头深锁,不敢想象那样的未来,他开始考虑跟娜纱拜师学艺。
赛里斯话才刚落,诺布立即笑得遍地打滚。
“我靠,赛里斯,李给你吃了什么?竟然让你变成傻瓜。你怎么考虑这种事?李长琴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也没有饿死呢。”
诺布笑得一边抹泪一边抚着肚子抽搐,赛里斯的心情由错愕到微愠,可是细想过后,他也知道诺布的看法是正确的,只是他仍没有放弃。
“至少我想做些什么给长琴吃。”
被赛里斯注视,诺布充分感受到那份认真,只是接下来他想得更多,更远。他跟赛里斯、李长琴的关系都很亲密,所以他不愿意这两个人伤心难过,必要时候,他愿意残酷地给予忠告。
“赛里斯。”将陷入沉思的孩子唤醒,诺布确认四周没有第三者,这才畅所欲言:“我知道你们的计划很好,也衷心希望你们能够成功,以后快快乐乐的。可是你也注意到了吧?李长琴只是说或许、可能、尝试,这些都是不一定的,你不要太执着,如果他没能做到呢?”
只是这次诺布错估了赛里斯,眼下赛里斯没有逃避,没有伤心,更没有执着,仅仅是沉默,情绪十分平静。
诺布无法看透赛里斯,所以他直接问:“你在想什么?”
“整理答案。”赛里斯轻抿唇,淡淡一笑,接着说:“叔叔,你所说的我都了解,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我真的很高兴,因为长琴竟然有这种想法,他一直在说期限,但是第一次有意改变,想要留下来或者带我走。他在湖边跟我说的时候,那里只有我们俩,所以我不禁认为都是因为我,他才会有这种想法。”
说到这里,赛里斯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在影响他人,将这份快乐渲染开,诺布甚至感觉心情不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