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都等着过年呢。好几个月打不上几场比赛的金载垣对于要和中国的高手们过招十分兴奋,摩拳擦掌打算让三国看看自己实力:“冲哥!我办事,你放心!”
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陈冲现在穷得厉害,就盼着能弄点过年钱回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国他就精神亢奋,从来没有过的求胜心在胸中熊熊燃烧,在飞机上四处走动。
韩尚勋五段是个能信赖的人。这是当年17岁掀起初段风暴的第一人,虽然没有拿过世界大赛冠军,但连败古力孔杰赵星的战绩也是让三国侧目。这几年因为服兵役之类荒了两年水平提高不大,可在笑笑会里也是个上级人物,很厉害。
金炯右和裴俊熙也都是当年初段风暴的掀起者,虽然比不上韩尚勋的战功显赫,也是未来的中坚。
金载垣呢?统共打了26场比赛,只赢了9场,真不知道是怎么被选上的。韩国围棋真的就没人到了要靠金载垣出头的地步了么?陈冲在这方面十分鄙视韩国棋院,坐在座位上开始琢磨排兵布阵的问题。
按照常规来讲,应该让老曹或者刘昌赫之类带队过来。可老哥儿几个到了年根底下谁也不愿意动,所以把活安排到了赵汉乘身上。赵汉乘万没想到自己刚过完29岁生日就已经被看作是中年棋手要带队出征,大惊之下一路跑到理事长办公室拒绝。
李东秀看了他很久:“那你说怎么办?”
赵汉乘真有坏主意:“陈冲不是主将么?让他一肩挑就是了。”
李东秀琢磨琢磨,还就真这么办了。这让陈冲翻脸了:“拿我当什么?免费壮劳力?!”
“怎么会呢!”只要梁静文不在,李东秀就完全没有压力,“你看,你又是领队拿着津贴,又当着主将拿着奖金,还有四个人归你管,多好的事情!”
这帮人可能服他管么?四个国际流氓站一排让人看着头皮就发麻:“明天有比赛,晚上早点睡。”陈冲倒不担心他们出去胡搞,“等赢了棋我请你们喝酒去!”
韩尚勋他们很听话,老老实实睡了。陈冲坐在领队专用的单间里找张白纸写了一二三四五把中国棋院的五个23岁以下排好阵型,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开始抽签:“韩尚勋,”他看看号码,“对古灵益。很好。”当初韩尚勋拿新锐十杰、也就是所谓新人王的那年,就和古灵益打过比赛,好像还赢了。
“我怎么就没参加过新人王赛?”陈冲突然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杨一在看到韩国队出场顺序的时候,很不解:“这个,是怎么排的?”他看着回家过年顺路看比赛的古力,“你能推理一下么?”
很久不参加比赛也并不关心时局的古力并不知道韩国棋院竟然把陈冲这个中国人派了回来,看看名单也是莫名其妙:“教练是谁?”
“赵汉乘。”杨一皱了皱眉,“不过我没看到他。昨天晚上接风宴上坐主位的是陈冲。”
古力乐了:“别琢磨了,他指不定用火柴棍儿随便抽签的呢。”
而坐在对局室里最偏远那个角落里的陈冲,同样是不可思议:“小周,你还没到23岁呢?”
周睿羊满脸的郁闷,拍拍自己脸颊无奈:“我看起来很老么?”
“不很老。”陈冲笑得很开心,“只是没想到你今年才20岁。”
周睿羊撇了他一眼:“那么,大叔,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才23岁。”陈冲不以为意的哼哼两声,“明年我就不参加了。”他想到了什么又笑起来,“小鬼,要多努力啊。”
眼看着要回家了,陈冲的心情很好。如果再能拿到3万块奖金买点东西回家去,就更好了。陈冲是这么打算的,歪着身子坐在那眼睛滴溜溜转。可20分钟之后他的眼珠子就不转了,周睿羊在右下角的一把小飞刀直接捅穿了他肚子。
陈冲愣了很久,算计来算计去,然后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子狠毒!他抬眼看看对面托着下巴怡然自得的周睿羊,叹了口气忍了。
不忍不行,强靠过去让周睿羊扳出来更难办。陈冲听得见自己背后古力的偷笑,眼看着对方在右边高拆,叹了口气再让一步,二路爬回之后顺势托角。古力看到这一手突然不笑了,琢磨着什么若有所思。
周睿羊似乎没想到一向以力大勇猛著称的陈冲会退缩,看了看角地和右边的位置,思索了一下大飞张开模样。
大模样……陈冲从来不把模样放在眼里,不管是对手的还是自己的。在他看来,模样这个东西就是让人破的,金角银边草肚皮就是绝对真理。所以他任凭周睿羊在外面高筑墙,自顾自的在上下拆开拿实地。略略安定一下之后借着白棋四面高位点入右上。
和联赛不一样的是,这种对抗赛主将的胜利也不比其它的对局更重要。杨一是从顺着裁判台的第一盘看起——按照道理来讲,韩国队的主将兼教练陈冲应该坐在第一台比赛,可现在坐在那的却是金载垣和朴文尧,接下来二三排开的是韩尚勋对陈耀烨金炯右对吴树浩裴俊熙对王尧。杨一看了个大致确定现在优劣之后,终于这才走到了陈冲和周睿羊的那一盘。
“陈冲是唯一的九段吧?”古力研究了一会儿对局名单,站在周睿羊的身后看着面前两位在棋盘上各下各忍不住想笑:纸灯笼?
“最大的希望是第一盘。”古力在的地方,一般唐莉也都会出现。她正站在酒店一楼布置的转播厅给台下数百棋迷作讲解,“金载垣前面过于强硬了,而且把棋下得很薄,后面难下。韩尚勋和陈耀烨五五分,倒是陈冲九段那盘很有意思。”唐莉和古力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看棋往往与有趣挂钩,“语诗,你怎么看这盘?”她的眼睛转向站在一边发呆的王语诗。
“很好,很好。”王语诗一直在看这盘棋,舒了口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