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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第1页）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鬼魂痛苦地说道，“当年我杀了三千五百万敢于反抗的中国人，不但没把他们杀绝，反而越杀越多。孟子说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中国正是因为有一批不能淫、不能移、不能屈的大丈夫，所以能绵延数千年而不亡。只要有这些人在，我们就永远不能战胜中国，永远不能统治中国。”

“不能战胜中国？不能统治中国？”犬养的心凉了，“这么说，我们是注定要失败了？”

鬼魂无言地点点头。

“那么东条君，”犬养急切地问道，“现在中国人已经包围了冲绳，我们的士兵正在不停地死去，而美国的军舰已经撤到关岛去了，中国人随时都可能占领冲绳，甚至占领日本本土！”犬养又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东条君啊，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鬼魂答非所问，谈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我问你，武士道精神的核心是什么？”

“是侵略，是屠杀，还有强Jian。对吗？”

“错。”鬼魂轻轻地摇头，“我变成鬼魂一百余年，才领悟到，武士道精神的核心既不是侵略，也不是屠杀，更不是强Jian。而是一个字：”鬼魂口吐真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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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犬养莫名其妙。

“忍。”鬼魂解释：“自神武天皇开创日本以来，日本就向中国俯首称臣，甘居人下，隐忍两千年。直至明治天皇维新变法，恰逢清廷腐败无能，日本在甲午海战中打败北洋水师，从此一跃而成亚洲第一强国，吞并朝鲜满洲，占领中国半壁江山，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只是因为野心太大，把忍字抛到脑后，向美国苏联开战，才导致战败投降，沦为美国附庸。所以日本的成功在于能忍，失败在于不能忍。”

“哦，我明白了。”犬养拍拍脑瓜，“东条君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打不过中国，那我们就屈从于他，再忍上一百年两百年，甚至一千年两千年，一直等到中国国力衰弱奴才遍地的时候，我们突然发力，一定能打败中国，重获亚洲乃至世界的领导权！”

鬼魂会心地微笑。

这时候，神社外响起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这里在这里！如此紧急的时刻，首相还在参拜靖国神社！”“让他出来，我们有话要问他！”

犬养又向鬼魂磕三个头，然后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口。门外聚集了大批国民，正准备突破保镖的阻拦冲进去，他们见到犬养立刻喧嚣起来。

犬养向国民深深地鞠躬：“请大家接受我的道歉！”没想到堂堂首相竟然如此谦卑，国民们被感动了，鸦雀无声地听他讲话。媒体记者抓紧时机，噼噼啪啪地拍照录像，向全国转播。

犬养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日中战争、出兵海外、驻日美军和超级非典病毒的事情。即使你们不找我，我也会主动向你们作出解释。是的，我的政府参与发动了新的侵华战争，由此导致成千上万名日本人和中国人无辜死亡；我的政府向伊朗、伊拉克等国派遣军队，统治当地人民，镇压起义和反抗，由此导致成千上万名日本人和波斯人、阿拉伯人无辜死亡；我的政府明知美国人研制了基因武器，并把它带上战场，导致泄漏，但却隐瞒不报，最终造成许许多多日本人和中国人死于非命。这一切，都是我的政府犯下的滔天罪行，作为政府首脑，我必须对此负责，只有自裁，才能表达我对你们的愧疚和悔恨！”

国民哗然，他们的首相如此痛快地承认罪行，并要求自杀谢罪，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但是，”犬养在临死前说道，“为了避免悲剧重演，在死之前，我必须把悲剧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我为什么会向海外派兵？我为什么会发动侵华战争？我为什么明知美国人带来了基因武器而不向你们通报？这都是有原因的呵！”

犬养顿足捶胸：“美国人在我国领土上驻扎了八万精兵强将，说是在保护我国，其实是在要挟我国呵！这些美国大兵无法无天嚣张无比，他们杀人抢劫强Jian无恶不作，我屡次向他们提出抗议，他们根本就不理睬，他们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在他们眼里，我堂堂日本首相还不如一条狗！”

犬养泪流满面，“我也曾考虑将他们强行驱逐出境，但那样必将大动干戈，生灵涂炭，无数善良的日本国民死于非命。为了你们，我不得不低声下气，既忍受美国人的羞辱，也忍受你们的责难，我这个首相，不好当呵！”

犬养痛哭流涕：“美国人动不动就用经济制裁、驻日美军、甚至核大棒来威逼我国，用经济利益、安全保障和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来利诱我国，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我国不得不向海外派兵，不得不发动侵华战争，不得不替他们隐瞒基因武器！所以，我国也是战争的受害者，我国也是基因武器的受害者，我国也是美帝国主义的受害者呵！”

国民愤怒了，他们高呼口号：“日本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打倒美帝国主义！”

“作为你们的领袖，我不能不负责任地抛下你们，一个人去死。”犬养在临死前最后说道，“在死之前，我要办完最后几件事情。第一，我宣布，日本退出美英等国发动的侵华战争，日中两国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日本不能给美帝国主义充当侵略中国的炮灰，日中永不再战！”

热烈的掌声。

“第二，日本撤回所有海外驻军，停止为美英联军提供资金，不再充当美英等国的打手和钱罐。从此以后，除非获得联合国授权，日军永不踏上别国领土！”

国民高呼：“联合国万岁！”

“第三，日本应向全世界揭露美国人研制、部署、泄漏基因武器的罪恶行径，日本应与中国携手研究超级非典病毒的疫苗和特效药，携手反对基因武器！”

国民发自内心地呼喊：“反对基因武器！”

“第四，日本要求美国立即撤出所有驻日美军！日本主动放弃亚洲领袖地位，日本不要参加美国领导下的新帝国，日本要参加各国平等协商的联合国！”

国民挥拳呐喊：“美国佬滚出去！”“美帝国主义去死吧！”“联合国万岁！”

“谢谢，谢谢大家！”犬养频频鞠躬，眼含热泪，“等到我办完这四件事情，我就会自行了断，以向死去的日本人民谢罪！”

“不，首相先生，您不能死！”国民苦苦挽留，“虽然您犯过很多错误，但责任都不在您，而在于万恶的美帝国主义！该死的不是您而是希仆，他是罪大恶极的刽子手，他才应该自杀以谢天下！”

“是吗？”犬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你们已经宽恕我了吗？难道该死的是希仆，而不是我？”

“是的！”国民振臂高呼：“希仆是大刽子手！”“希仆是大战犯！”“希仆应该接受审判！”“希仆应该自杀！”……

美国首都华盛顿，白宫，超统办公室。安德鲁向希仆转述了犬养首相的讲话内容和日本国民喊出的口号。

希仆仿佛吃了一只很大的绿头苍蝇，他眉头紧皱脸色难看，喉咙里咕咕噜噜，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吞入腹中。“安德鲁，”他评价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卑劣、无耻的民族。”

“超统先生，再过一个小时，国会就要对您展开质询了。”

“好吧。”希仆扬扬手，靠在高背软椅上，闭上眼睛：“你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希仆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两个航舰战斗群全军覆没、一万三千名美军阵亡的事实。这个数字相当于美军在五个占领国的好几年的死亡数字的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