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别说进去之后,就连能不能进还是个问题。就算真进京备选,选不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于其到时再灰头土脸地回家来被众人耻笑,不如现在就做定了主意。
傻子就傻子,傻子有什么不好?至少,自己是正头娘子,至少,罗夫人比太太善良许多,也容易相处许多。
再抬起头来时,祈缨的眼神已变得十分坚定,她并没开口说一个字,只以几乎察觉不出的幅度,轻轻地,点了点头。
祈男长吁一口气。
好吧,那就这么办吧!
“罗夫人!”祈男拉着祈缨,绕过许多女客,直接来到罗夫人身边,无视祈鸾警惕的眼神,笑盈盈地打了个招呼。
罗夫人亦回视祈男,只是她身子被祈凌祈琢夹击,转不过来,只好微笑点头示意:“这是苏家的九小姐吧?好个小模样。”
祈男特意将祈缨拉到自己身前,走近罗夫人右边,轻轻用肩膀一挤,祈琢一个站立不稳,身后丫鬟忙上前来扶稳,其位置早被祈缨占据。
祈男站在祈缨身后,与祈琢并肩而立,笑对罗夫人道:“看姐姐们这里说得起劲,我才错过了好些,少不得上来给夫人陪个不是,正没寻见夫人在哪里,倒是我六姐姐眼尖心细,这才将我带到这里。”
说着从背后推了祈缨一把,然后笑问祈琢:“四姐姐,才听太太说,近水轩最上一层的香炉里,少了一味梅花香片,太太说叫来问四姐姐,请四姐姐跟我去看看可好?”
说着装作无意间,目光扫过祈鸾:“二姐姐也在?真真太好了,二姐姐一向对香料配比之事了然于心。知其多过我们几个,请二姐姐移步,一并跟我去看看吧。”
边说边动手,脸上带笑。手里使劲,说话间就将这二人拖离了罗夫人身边。
“九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祈琢是个没脑子的说不出别的,只有这一句。
祈鸾挣了几回没挣出来,待走进近水轩里,深深地看了祈男一眼:“九妹妹好心计!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是在为六妹妹铺路!”
近水轩里此时几乎无人,因此祈鸾的话便颇有些撕破脸的意味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祈男也正想跟她翻脸。
“当然是为六姐姐铺路,”祈男这才松开祈鸾祈琢的手臂,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地笑:“其实我都是跟二姐姐学的,本来也想不到这一出。二姐姐言传身教,我便不会,看也看会了不是?”
祈鸾想起自己刚才带领着祈琢祈凌围攻罗夫人的情景,不觉脸上微微发烧。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份?
不过管他呢,达到目的才是重要的。这道理祈鸾自小就懂。十几年的庶女生涯更加深了这一印象。
“你可别以为将六妹妹带去罗夫人身边,能说上几句话就万事大吉了,”祈鸾不死心,犹自挣扎,意图打击祈男:“罗家还不知有没有合适的公子呢!”
祈男简直要笑出声来:“姐姐的消息这样闭塞?不可能吧?这可不像姐姐为人。再说,若真没有合适的,姐姐才做了那许多工夫。岂不白费?”
祈鸾恼羞成怒,反正此刻并无外人,她索性撕下面具,真实面对祈男:“你管我做什么?许你使坏不许我打些自己的算盘么?”
祈男昂起小巧的下巴,冷冷看着祈鸾,清冽眼神中透出凛然傲气。和如刀锋似的不屑:“姐姐说得一点没错,许你使坏不许我打些自己的算盘么?罗家上门求亲的事大家都已了然于心,既然如此,公平竞争,看谁有本事。谁得红定,这不是应该,而又应当的么?别的事我许不如姐姐精明,”这句自然是自谦,其实祈男觉得自己哪里也不比祈鸾差,说样样高过对方也不为过:“不过有句话我是很知道,也十分赞许的,那就是,服赌服输!”
说着,祈男唇角微微勾起嘲讽弧度,向水边扬了扬下巴:“如今我只带了一位姐姐过来,剩下还有五姐姐在那头呢!二姐姐也不算吃亏,咱们就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
话到最后,祈男勾唇一笑,声音清越如宝珠掉落玉盘,清脆悦耳:“愿赌服输!”
祈鸾被说得哑口无言,尤其最后那四个字,连带祈男犀利的目光,直将她压得无法回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