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喝了半杯柠檬水醒神,闻言掀眼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沈培林,语气轻轻慢慢。
“不怕我去了到时候给你捅篓子?”
沈培林不气反笑,“你自己就是个最大的篓子,再说了,我让你过去就是去捅篓子立威的,主要不违法,事惹得越凶越好,不然那些人还掂量不清瞎站队,以为你好欺负。”
周旋没说话,弯唇笑了笑。
是以沈艺音走进来看见这一幕时,陡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老爷子和周旋的关系越好,对她的地位影响就越大,如果真的像外面流传的那样,到时候沈家谁做主还真说不定。
“爸。”猛然一道声音打来,周旋往门口看了眼,然后没什么反应地收回了视线。
大概是怕她在沈培林面前说她坏话,周旋回西京才一个月,除开上班的时间,三天两头撞见沈艺音来别墅找沈培林,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个爸宝女。
沈艺音目光先是往桌上一扫,看到沈培林面前摆着的西餐,顿时拧眉数落盼姨在那边指桑骂槐,“我爸肠胃不好,早上要吃软烂易消化的东西,怎么能吃这些夹生的荤食?”
盼姨是沈艺音找来的保姆,对她的话向来有问必答,“老先生说小旋在国外待久了,习惯那边的饮食,我才按照西餐的样式做的。”
仿佛就在等这句话,沈艺音顿时一个冷眼扫来,积蓄的怒火终于名正言顺地变成指责:“让一个老人事事迁就你,没学会怎么尊老爱幼?”
周旋漫不经意地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目光让人看得莫名发怵,“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在这讨论教养?你倒是没老,怎么不懂爱幼?老头惯着你,因为你是她女儿,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半点关系,我才懒得看你的眼色。”
沈艺音听完眼睛都气红了,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恶劣的态度跟她说话,以至于她气地呼吸不稳,脑子里都空白一瞬,好半天说不出话,眼睛死死瞪着周旋。
沈培林全程都没说话,坐在边上看戏,他这个女儿就是娇生惯养地太任性了,吃吃嘴皮子上的亏也是好的。
也不再纠结周旋对他的称呼依旧是老头、沈大爷,有时候直呼其名的情况。
周旋用纸巾擦了擦嘴,身子往后仰,松散地枕靠在椅背上,她非常了解什么样的语气能让人瞬间气到吐血。
所以在沈艺音双目发红的注视下,她慢腾腾喝了口茶漱口,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目中无人地站起来,边走边轻飘飘地说道,“一大清早的,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后面发生了什么,周旋不清楚,但听外面歇斯底里的吵闹声,想想也猜得出来。
周旋其实对沈艺音没什么感觉,她不恨,也不怨,更没有攀亲的想法,日常里只要对方不来招惹她,她一向敬而远之当作陌生人一样互不搭理。
她想地很开,人生是自己的,追寻自己觉得快乐的事就行,没必要因为别人的过错给自己找罪受。
怪就怪沈艺音每次来见沈培林非要夹枪带棒阴损她几句,一次两次倒无所谓,但她今天起来心情不怎么好,这人又横冲直撞撞她枪口上,不打打她的脸,沈艺音还真以为她是软柿子随手乱捏。
继续在房间里补觉,一直睡到日暮时分,周旋没忘记晚上的组局,撑着床坐起来,偏头看向窗外。
挂在天窗之上的火烧云渐渐灰黑下来,带着点枯黄的焦暗,有点像炒过头的糖炒栗子。
有了沈培林的介绍,加上不久前会客室那张名片,周旋和许应自然而然地加上了联系方式。
两人约在雍翠苑正门见面,许应作为东道主,一路跟周旋介绍了不少一会即将见到的人。
走到走廊尽头露天包厢的入口处时,许应脚步一停,周旋看他掏出手机,四下望了望,走到一个光线充沛的地方站定,回头又对她招了招手,“一起合个影,我发给那位画迷看。”
周旋走过去配合着拍了几张,趁许应低头选照片的功夫,她疑惑问道:“那位很忙吗?上次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冒犯的话,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他。”
许应动作微顿,头抬起来,漫不经心地看着周旋笑着说:“他在外地出差,到时候回来,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本以为就这样翻篇了,周旋没想到许应后面又莫名其妙地跟了一句,压低的声音混杂着笑意,并不真切,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说不定,你们也许见过。”
她没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事实上,周旋一进包厢门,注意力就被里头闹哄哄的声响带走了。
这地方说是包厢,更着重在露天二字,敞篷的椭圆形设计,其实就是个建在室内的赛车场。
远远在通道里,周旋就听到一声疾驰声赛过一阵,其后伴随着一片碰杯起哄叫好的哄闹。
很典型的富家子弟爱玩的项目。
她跟在许应旁边走进去,看得出来他在这群人里地位不低,边上五六个路过的,他们看都不看一眼,轮到他,个个抬起眼往这边看,连带掠过周旋,她能感受到这些眼神落到她身上时突然变了味,莫名带着点好事的深意。
和熟人打了个招呼,许应领着周旋在前排中间最佳观光位坐下,还没来得及问她喝点什么,只见周旋轻车熟路地挑了瓶纯度最好的高浓度酒,另只手拿起开瓶器对着木塞一撬,怕都不带怕的,直接兑着泡沫就往放了冰块的杯子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