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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2页)

班尼翁和普莱朗之间的那座阴暗小丘曾目睹了多少悲惨场面呵!

广阔的视野将心灵引向博大,而狭窄的视野产生偏狭,因此有时大心灵被迫成为小头脑,让·朱安就是一例。

片面性思想仇恨全面性思想,这就是围绕进步的斗争。

家园、祖国,这两个词总结了全部旺代战争,局部思想与总体思想之争,农民与爱国者之争。

七 旺代结束了布列塔尼

布列塔尼历来是反叛者。在两千年中,它每次都反叛有理,但最后一次它错了。然而,无论是反对革命还是反对君主制,反对特派代表还是反对公爵重臣等总督,反对指券还是反对盐税,也不管战斗的是什么人物,是尼科拉·拉潘、弗朗索瓦·德·拉努、普吕维奥队长、德·拉加纳什夫人还是斯多弗莱、科克罗、勒尚德利埃·德·彼埃尔维尔,也不管是在德·罗昂先生率领下反对国王还是在德·拉罗什雅克兰先生率领下拥护国王,其实布列塔尼进行的始终是同一场战争,即用地方性反对中央性。

这些古老的省份是厌恶流动的一潭死水。风不能使它们恢复生气,反而激怒它们。

菲尼斯泰尔省是法国的终端,人的活动范围在那里结束,多少个世纪的进军在那里中止。

“停下!”这是大洋对陆地、野蛮对文明的吼声。每当作为中心的巴黎发出推动力,无论这推动力来自王朝还是来自共和国,也无论它是朝向专制还是朝向自由,对布列塔尼来说,都是新东西,于是它就反对。别打扰我们!你们想干什么?马雷地区拿起了长柄叉,博卡热地区拿起了短枪。我们在立法和教育方面的一切尝试、一切创举,我们的百科全书、我们的哲学、我们的天才、我们的光荣都在乌鲁①面前搁浅。巴祖热的警钟威胁法国革命,法乌荒原反对喧闹的公共广场,高牧场的大钟向卢佛宫的塔楼宣战。

①布列塔尼北部城镇。下文中的巴祖热、法乌、高牧场分别位于南部、西部和东部。

可怕的耳聋。

旺代叛乱是一个令人悲伤的误会。

巨型殴斗、大规模的无端争吵、漫无边际的叛乱,它们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名字,一个世人皆知的黑名字:旺代。旺代为逃离者卖命,对自私者忠贞不贰,为怯懦者赴汤蹈火;旺代没有心计,没有战略,没有战术,没有计划,没有目标,没有首领,没有职责;旺代表明了意志可以化为无能;旺代既有骑士风度又野蛮粗暴;旺代荒谬之极,它修筑栅栏不让光明照亮黑暗;旺代是愚昧,它对真理、正义、权利、理智、解放进行长期的,愚蠢而壮丽的反抗。长达八年的恐怖,十四省遭殃,田地荒芜,庄稼被毁,村庄被烧,城市化为废墟,房屋被抢劫,女人和孩子被屠杀,茅屋被付之一炬,人心被利剑刺伤,文明的浩劫,皮特先生的期望,这就是这场战争,这场无意识的弑君尝试。

总之,旺代表明必须从各个方向戳破古老的布列塔尼阴影,必须从各个角落用光明之箭刺穿这些荆棘,因此旺代推动了进步。灾难常常以阴暗的方式来安排事物。

第二章 三个孩子

一 PLUS QUAM CIVILIA BELLA①

一七九二年的夏天多雨。一七九三年的夏天酷热。由于内战,布列塔尼几乎没有道路了,然而人们还是乘着明媚的夏季旅行。干土路就是最好的道路了。

①拉丁文,取自古罗马诗人卢卡努斯的史诗(法尔萨利亚》中的诗句,可译为:这不仅仅是内战(战争扩至家庭内部)。——原编者往

七月份宁静的一天,太阳落山后约一个小时,有位骑马人从阿弗朗什来到那个叫克鲁瓦布朗夏尔的小客店。这家小客店是进蓬托尔松的第一站,招牌上写着:“零售美味苹果酒”。几年前这招牌还在。这一天很热,但开始起风了。

这位旅行者身披一件宽大的斗篷,连马的臀部都被罩住了。他头戴一项有三色帽徽的大帽子。在这个从篱笆后放冷枪,把帽徽当枪靶的地方,这种打扮是很危险的。系在颈部的斗篷微微张开,双臂可以活动自如,双臂下面是三色腰带以及腰带上方露出的两只手枪柄。从斗篷下露出一截马刀。

马匹停下,惊动了客店,店门打开,老板举着灯走了出来。这是黄昏时分,大路上还是白天,房屋里已是黑夜了。

客店老板看看帽徽,说道:

“公民,您住店?”

“不”

“您去哪儿?”

“多尔。”

“那您应该回阿弗朗什,要不就留在蓬托尔松。”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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