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归桡没说什么,过了半天才“嗯”了一声,继而不再说话。
接下来,两人忽然共同陷入一种沉默的境地,祁汜不知道余归桡怎么还不走,心里有些急,便催促道:“你先走吧,我去前面那个路口等他,这里不太好拐进来。”
宁可特地麻烦朋友也不愿意让自己作举手之劳,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此地。余归桡默然片刻,仍然不疾不徐地道:“那我送你到路口吧。”
祁汜已经快要编不出来理由,只能有些僵硬地抬出蹩脚的借口。他笑着道:“真的不用了,只有这么几步,而且我朋友很怕生的,他可能不知道怎么和你打招呼。”
说完,祁汜自己都知道这借口烂的不能再烂,甚至不敢去注意余归桡的脸色,别过头,但是余归桡听完之后,好像没有再坚持的意思了,他垂下眼,默然道:“那你们路上小心。”
“好的。”祁汜转过头,对他挥了挥手,看见余归桡却是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才松了口气。
不管过了多久,在余归桡面前逞强的习惯好像还是没变。祁汜有些自嘲地想到,明明去地铁站的路不在这个方向,但是为了维系几乎没有任何意义的自尊,他还是向余归桡撒了拙劣的谎,并且不得不为了这个谎自讨苦吃。
祁汜慢悠悠地朝着路口走去,夜晚寒星伶仃,路灯稀疏,祁汜想到酒店的气味、湿度,又觉得这条路通往哪里实际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往前走到路口处,却看到有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前面,车灯开着,闪着橙黄色的、温柔的暖光,好像在等待什么人走过来。
祁汜怔然地停下脚步,余归桡打开车窗,直直地看到了一会儿,忽又垂下头,轻轻道:“抱歉。”
祁汜不知道他指什么,余归桡接着道:“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请你联系你的朋友,我感到很抱歉,但我还是想送你回去。”
“可以吗,祁汜?”余归桡看着他认真道,“你愿意问一下吗?”
有将近十秒钟的时间,祁汜说不出话,他沉默地在车门前站了一会儿,车灯把他的剪影铺得那么那么长,而祁汜道:“为什么?”
余归桡用漆黑的、深邃的,他看不懂装了什么东西的眼睛看着他,“这需要理由吗?我觉得你不会想听,所以不为什么。”
祁汜沉默地站在原地,有那么片刻,他甚至将手放在了口袋里,摸到了躺在包里的手机,有一些凉。
只要他把它拿出来,将屏幕按亮,演一出拙劣戏码就可以了。
余归桡那么聪明,未必不知道他毫无意义的演技,可是他一定不会说出来。
可是,祁汜最后还是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他对余归桡道:“没有人来接我,我要去坐地铁。”
顿了顿,余归桡抬起眼,嗯了一声,索性拉开车门,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将门打开。
他不攀着门,也不推祁汜进去,他甚至站得有些远,只是淡淡地道:“上车吧,外面冷。”
祁汜沉默地坐进车内,余归桡侧过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问他住在哪里,祁汜报了酒店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