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上仿佛也铺了一层雪,与热烈无关,也并不暖和,但柔软干净,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
“我当年想看这个电影,除了知道它很有趣,还因为里面的小演员,长得有一点像小时候的你。”
说到这,祁汜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微微偏过头,“我当时看到海报的时候就想,如果你在影院里看到会不会吓一跳,又想到你可能根本不会察觉,便想在电影散场的时候告诉你,想看你的反应。”
说完,祁汜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不合时宜才浮现上来,因此他有些刻意地笑了笑,“很无聊吧,但当时年纪小就是很喜欢想这些奇怪的事,不过那个演员和你真的很像,对吧?”
雪静静地落下来,天地之间似乎万物都不发一语,余归桡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然后才垂下眼,安静地道:“是吗。”
祁汜轻轻地点头,手搭在围巾上,想再紧一紧,手指却骤然被人攥住了。
余归桡牵着他,掌心清白而温暖,像春天的湖面,但他的头却没有侧过来,声音在前方,翁翁的,显得有些远,“很冷吧,你的手指冻红了。”
祁汜楞楞地被他牵着往前,余归桡的声音听上去和多少年前都是一样,时光带走了许多,让他变得很不一样,但是却保护着他的干净,保护他郑重又自持的骄傲,“祁汜,我知道怎么道歉也不够,也知道这样太贪心,但我想要的,我拿它们也没什么办法。”
他牵着祁汜,很慢地往前走,“我希望你每一天都过得开心,能想起我最好,不过想不起也没关系。”
在祁汜看不到的地方,余归桡很淡地笑了笑,轻声道:“等你想听了,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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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余归桡刚满十八岁就去考了驾照,因为18岁的祁汜虽然承诺等自己高考后一定在暑假学会开车,能够载余归桡往返学校和城区,两个人在课余的闲暇时间还能租车去玩。
但是祁汜没有能来自己的学校,复读的暑假也没有时间去学车,余归桡足足等了一年,才终于等到可以自己去考驾照。
可是祁汜依旧没考到自己的学校,而他的情况也没有时间再出去游玩,况且余归桡心想自己确实很忙,祁汜坐地铁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自己也不能事事纵容他。
而且他担心祁汜问他的学车过程。等待18岁的过程太漫长,而余归桡担心自己驾照拿得不顺利,于是17岁的整个暑假都悄悄去游戏厅练习开车,这件事可不能让祁汜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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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还有!
第49章第47章久病不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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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有很多种意味,但好像都不适合出现在余归桡和自己身上。
祁汜的手指被余归桡包裹在掌心里焐热,体温像某种实物,从指尖流到心房深处,如温水入隙,潺潺不绝。
余归桡牵着祁汜走到车前,看了车窗上的倒影片刻,适时地放开了手。
回去的路上,祁汜的心跳后知后觉地开始变动,仿佛和煦的风拂过冰冻的湖面,贫瘠的土地豁然散发出青草好闻的气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但心上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快乐。
祁汜有些楞楞的,只开口说了一个“你……”,便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余归桡很快地转头问他“怎么了?”,祁汜却摇了摇头,继而沉默了下来。
他曾经如誓言一样将“不再喜欢余归桡”放在心中一片上锁的废墟里,无论余归桡此时暧昧不明的意图为何,祁汜想自己都不要再轻易地动摇了。
祁汜感觉自己对余归桡的感情就像一段顽疾,不致死,却总是、总是如复燎余烬,在心上堆叠无数层倦怠的灰烟,不碍眼,不吵闹,但不肯放过他。
而祁汜变得聪明,再也不愿意做这么累、这么辛苦的事。
余归桡仿佛察觉到祁汜的沉默,继而自己也只能沉默下来。
他不辩解也无法辩解,尽管非常非常想再握一下祁汜的手,但是只能将这种渴望压回心底。
祁汜心里复杂难辨,心上像团积了一朵藏在太阳后的积雨云,心跳将冰湖融化成春水,可情感与记忆不肯解冻。
余归桡体贴地没有再和他说话,在有些重的、又闷又大的心跳声中,祁汜总想起电影里那张少年主角的脸,和放映厅昏黄的灯光重叠在一起,最后变成成年的余归桡在银杏湖面的倒影。
祁汜发现自己想得太遥远,便若有所觉地恍惚意识到他在梦中,原来是车内的暖气与沉默伴着乌木深长缭远的尾调将他逃避般地放在一个安全的幻想内,可是当祁汜意识到自己睡着的时候,他知道已经要醒来了。
恍惚间,他发现车已经停了,四周不再有响声与动静,而不刺眼的光笼罩在自己头顶,大概是阅读灯已经打开。
余归桡的大衣大概是罩在自己身上,因为那股在梦里始终缭绕他的味道将感官唤醒,尽管知道是闭眼所导致的敏感与错觉,但祁汜恍惚觉得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带着雪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应该睁眼,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疲惫得仿佛丧失全力,从四肢到手指,每一个地方都懒洋洋地不肯移动,于是祁汜不动,却也无法再入睡,直到感觉余归桡的气息顷刻间靠近,然后从上到下、丝毫不漏地笼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