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屹群怔了怔,他没有想到祁汜考虑了这么多,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道:“人死了哪里还讲究这么多,况且我家也没有什么好的,早一点让他们去吧。”
因为向屹群的精神逐渐好了起来,祁汜便不再那么频繁地请假,现在向屹群的腿还没好,也没有工作,虽然因为余归桡的缘故复健不需要再支付额外的费用,但是祁汜总要为未来考虑。
他有一次去医院拿药,在走廊的中途碰见余归桡和一位祁汜很熟悉的医生一起走过来,余归桡好像在说什么事情,表情严肃,而旁边的医生也一直认真地点头。
祁汜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一瞬间有一些迈不动步子;而余归桡也终于向这边看了过来。
祁汜看到他表情微微一怔,竟然就这样停了下来,隔着走廊不长不远的距离,和祁汜定定地对视。
刚才和余归桡交谈的医生往前走了好几步,看到旁边却没有人跟上来,略微不解地转过头,却也看到了祁汜。
他表情微讶,过了几秒后却忽然噤声了,对余归桡摆了摆手,便示意自己先走。
余归桡好像终于回神,点了点头,表情沉静地向祁汜走过来,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轻描淡写地道:“来拿药?”
祁汜没抬头,小声地“嗯”了一句,想问余归桡怎么会在这里,也想抬起头再看一看,但是并没有真的这样做,也做不到。
余归桡站定在他前面,因为祁汜没抬头,所以只能看到他胸前的位置。
今日天气阴郁,似乎要下雨,太阳惨烈又寡淡,但祁汜却直直地看着苍白的日光投射在余归桡身上的一小块阴影。
如影照青苔,冷淡幽丽。
可是,事实上,余归桡正离着一段距离,垂下眼,一言不发地看着祁汜,难得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祁汜拎在手中的药袋。
它们大概是有些沉的,塑料袋坠得祁汜的手指通红,于是余归桡便静静地想,不能再继续站着了。
他开了口,听到自己用平淡、疏远的语气,像一个陌生人一样问道:“最近都还好吗?”
而余归桡大概忘记了,祁汜比他更擅长同自己做一个陌生人,他好像还是不愿意抬起头一样,小声而客气地道:“都很好,谢谢。”
余归安静地沉默了一会儿,等了片刻,祁汜还是没有抬头。
余归桡想自己最终还是被“都很好”这样的字眼刺伤了,因此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道:“祁汜,你呢?”
余归桡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冷静自持的,起码在只敢看着一块青苔的祁汜听来,并不代表什么。
于是祁汜也只能回答,声音放得更低,“我很好,谢谢关心……”
向屹群还在楼下等他,祁汜攥紧药袋,自觉再无话可说,便打算再见,但是又无法开口,好像留在这里和离开都让人一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