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屋他就接到匡林电话,“东雷啊,听说你最近官场不得意,情场也不顺,怎么回事儿?出来散散心吧,我在酒吧街‘往日情怀’等你。”
罗东雷说:“我还有事呢。”
匡林不依,“哎哟,晚上还有啥事儿,又不是正职,部队一会儿都离不开你?来吧,来吧,我请你喝英国强弓,口感特别饱满。”
罗东雷说:“真有事,改日吧!”说完就关了手机。
9
有些事儿置之不理,人们或许忽略了,一禁反而路人皆知。新一期《空降》杂志被封存的事就不胫而走,不到十个小时就从军机关传到连队。
九连连部的屋里很制式地摆着两桌、两柜、两床。瘦骨嶙峋的钟立文穿着背心裤衩,躺在长板凳上练哑铃。
第三章(7)
王山虎趴在桌上小声打电话,“唉,老同学帮帮忙,听说那篇文章意识很超前……废话,不是封存我还用找你吗,团机关有的是……真的,你私藏了一本?太好了,我马上派人去取……我保证不转借他人……哎,好哪。”他放下电话,朝门外吼了一嗓子:“三班长!”
门外走廊上一阵脚步响,耿小宝推门而入,“到!”
王山虎压低嗓门,“你把上士的车借来,就说我说的。然后到空降兵研究所理论研究室找我那位老同学,叫赵耀,替我把一份杂志取来。杂志在身上藏藏好,这事跟谁都不能说。”
耿小宝点点头,“明白了。”
这个刺头让王山虎几跤给摔服了,王山虎又就手给了他个班长当当。班长是兵头将尾,大小有个职务,也就平添了几分责任心。几天下来,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班长当得有模有样。
耿小宝赶回来时,正在吹熄灯号。
王山虎接过杂志就坐到台灯前的椅子上,钟立文也凑了上来,趴在他身后的椅背上看。
王山虎说:“你等我看完行吗?你这么趴着怪别扭的。”
钟立文说:“那我坐着你趴着。”
王山虎一抱拳,“求你了。”
钟立文这才支起身子,“好吧,我先擦擦澡去。”
他打了盆水回来,还没擦洗,就听王山虎一拍桌子,大呼:“带劲儿!”
钟立文喝道:“发什么神经,连队都就寝了。”
王山虎压低嗓门,“指导员,你听我给你念念这一段……”
钟立文说:“别别,我也识字,待会儿我自己看。”
王山虎坚持,“不行,一定要念,不念出来我这心里涨得慌。就念一小段,你听啊:航空兵与空降兵应该成为空军的一把双刃剑。如果我们不仅拥有一支强大的航空兵,还拥有一支强大的空降兵,中国空军就可以独立地打一场局部战争。你听听,独立地打一场局部战争,它一下子就把空军配合陆军作战的传统给颠覆了。”
钟立文说:“听说主要是这个提法出了问题。”
王山虎亢奋地说:“什么问题?别听他们瞎喳喳,空中有航空兵,地面有空降兵,中国空军就是可以独立作战。你看关于战役性大空降的意义,罗副师长比方打得多好,战术空降好比断敌一指,战役空降则是要他老命。明了、通俗。”他激动得满屋转圈儿。
钟立文笑道:“别转行吗,我眼都晕了。”
王山虎感慨万千,“指导员,看了罗副师长的文章,我深刻地体会到,再牛的人到空降兵你别牛,比你更牛的人有的是。”
钟立文想想,“嗯,深刻。但是你得赶紧睡觉,明天还得去师伞训长集训队报到呢。该我看了。”
10
溶溶月光下,罗东雷沿着冬青夹道的小路,来到这座掩映在杉树林中的青灰色平房小院前,摁了摁门檐柱上的门铃。少顷,门里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