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街道上飞驰,一个时辰之后,就到了龙州城门。城门外一排将士见我们行来,严阵以待,夜风一个飞身向前,不知是说了些什么,还是出示了什么信物,本来关得死死的城门被沉沉打开。一行人入内,马车复又疾驰起来。龙州城内果然万籁俱寂,连客栈商铺都紧关着门,约莫两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王安,你与他们一道先回云府,我还有事。”我掀开车帘,向他们吩咐道。
“公主……”不只是王安,编号为六的这二十余个侍卫随从的小领导也开口叫道。
“去吧。”我放下车帘,不再理外边的人。到了龙州,本来是先要办事的,云老头应该也有交代,除非他们暗中跟着,那我也就权当不知。马车疾驰起来,时已凌晨,不仅困倦,还觉得冷,我抱着夭夭取暖,眼皮渐渐撑不住。
梦中狐狸那妖孽居然一袭白衣,风情万种地侧躺在我对面的软榻上,狭长的桃花眼斜斜上挑看着我,勾着嘴角,向我意味不明地笑着,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勾人。我咧着嘴看着他,就差流口水了,这厮居然一手撑着他的狐狸头,一手还向我勾了勾手指,随着这动作,他襟口的衣服微微敞开,这大冷天的,愣是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胸膛来。
我正待伸手将自己已然微凉的手送去那看起来又白又暖和的胸膛上焐一会儿,不料耳际突然传来一声惊天怒吼,吓得我猛地坐起身来,眼睛足足瞪了十秒钟之后才找到焦距。我发现马车里只剩我一个了,夭夭不知啥时候又没影儿了,我慌忙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前方“浅醉居”三个大字在宫灯的映衬下泛着暗金色的光彩。
“夭夭!”我看到那个金色身影正与几个人混战成一团,慌忙大叫,“住手住手,不许伤它,不许伤到夭夭。”
话音未落,白色身影一闪,我就被拥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曦岚!”我惊叫。
“曦岚?”
天哪,居然是狐狸的声音!还有这龙涎香,这白衣人居然是狐狸!本来就应该是狐狸嘛,只不过从未见他穿过白衣服,又对白衣服的曦岚印象太深刻,一见白衣人,又是以这种似飞不飞的方式出场,就下意识地脱口叫出曦岚的名字。这下死定了,几个月未见,开口第一句话叫的竟是别的男人的名字,看来我死定了!
呜呜呜,刚才其实梦到狐狸穿着白衣服的,怎么就没留个心眼儿呢?
“大……大哥……”我结结巴巴道,狐狸已放下我,看这周围环境,应该是我的浅醉小憩,我脚一着地,忙退开三步,保持安全距离。有问题啊有问题,龙州戒严、宵禁,还有狐狸的这身打扮,无不提醒我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他半眯着桃花眼打量着我,也不走近,转身推开门,不说话,只伸出手往里指了指,示意我进去。
我顿感头皮发麻,支支吾吾地道:“大哥,我去看看夭夭,夭夭不能有事,它是修若的圣灵兽,它的命可比我值钱。”
第三十三章·交错(5)
呜呜呜,人家明明说的是事实嘛,为何声音却越来越小?就好像在说谎心虚。
“这点浅浅不用担心,它连根毛都不会少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桃花眼斜斜上挑看着我,这神情像极了刚才在马车里迷迷糊糊梦到他的样子,我配合着点了点头,然后杵在门外傻笑,正想着怎样才能蒙混过关,狐狸慵懒的声音又慢悠悠地传了过来,“我觉得浅浅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晴天霹雳!难道真的在劫难逃了?我立马飞扑向狐狸,搂住他哭嚷道:“大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呜呜呜。”
我说的是事实,心里也有点儿小委屈,但眼泪是绝对没有的,更多的是撒撒娇博同情,希望狐狸良心发现,当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我知道他对曦岚一向忌讳,而且他的心思又细密,神经又敏感,得小心提防。
他猛地揽着我几步走进屋,回身的时候微一用力,房门就被重重关上。我诧异地仰起头,他却突然俯下身,将唇贴了上来。
我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怀里,大脑不能思考,心里阵阵酥麻。来不及推拒,如有电流瞬间贯穿全身,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能跟着那眩晕甜蜜的感觉不断飞翔。
狐狸微喘着离开我的唇,又忍不住凑近轻啄了几下,我醉眼迷蒙地看着狐狸,一时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看着狐狸微醉的神色,我着了魔一般轻唤了声“大哥”,话一出口又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似也带着一股情欲的喑哑。
他软软的嘴唇又贴了上来,比刚才更热烈更缠绵。我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心怦怦跳着,一只手下意识地抵在他胸前,唇畔却禁不住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狐狸蓦地离开我的唇,将我的头紧紧按在他的胸口……我努力恢复理智,平复自己的呼吸。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被吃干抹净,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浅浅。”狐狸搂得更紧了,我能感受到他也在尽力平复心中躁动的情欲,半晌才似叹息似满足又似隐忍着什么,喃喃地道,“浅浅,我的浅浅。”
我猛地抬头看着狐狸,他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爱意,深情而坚定,热烈而执著,带着一丝微微的希冀与痛意。那抹希冀与痛意仿佛在一瞬间渗入了我的心,让我的视线渐渐模糊,在泪水滑落前我用力将头埋到他的怀里,开始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从知道老老头答应我来龙曜的那一刻起,心里无数次幻想着与狐狸重逢的样子:激动、兴奋、欢喜、开心,甚至是大声质问他为何这么久都没有音信。可是很多事,只有自己面对了,才知道自己会有何感觉,会有何反应。一如现在,我在他怀里大哭特哭,想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牵挂、不安与猜测通通借由眼泪发泄出来,哭完,就只剩灿烂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只是牢牢地抱着我。待我终于平静下来,用哭红的眼睛瞪着他,他才松了口气,双手捧着我的脸,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轻声道:“累了吧?浅浅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