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可以把他放了。”
厉知府闻言一愣,“……为什么?”
“捅了足足二十八刀,这太需要时间和力气了,只为钱的赌徒就算红了眼,也不会冒着被人撞见的危险这么干。况且,人死后还补了九刀,说明此人为的不是钱,而是人,只可能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再者,从刀法来看凶手是个外行,伤口极不规则,杀人的时候情绪很激动,也很匆忙,就算之后平静下来,也不会回到案发地点假装发现尸体,这太引人注目。”沈清和顿了顿,看向姜师爷,“那个赌徒的身上,应该也没有死者的钱袋。”
师爷点头答道:“确实没有。周围都找过了,钱袋会在哪里?”
“不知道。”沈清和耸耸肩道,皱着眉道,“没看过案发地点,不好下定论——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他满意地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就这么准备走了。厉知府连忙拦住他,笑眯眯地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说着什么。
谷慈听不清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但偶尔听到“金轮王”、“案子”等字眼,猜也能猜得出来。
果不其然,沈清和一听便改了态度,眉容舒展,愉悦一笑,故作勉为其难道:“那好罢,等我吃完饭就去赌坊后巷看看。”
谷慈扶了扶额头。
真是个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的人。
厉知府笑容满面,带着他们出了停尸房,指着谷慈道:“那就让谷姑娘带你去好了。”
沈清和疑惑地看看她,“她又不是官差。”
“可是跟你打过交道的官差都中风了啊。”
沈清和若有所悟。
谷慈也若有所悟。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捡的便宜。
她叹了口气,与沈清和一道离开衙门。不知是不是那个金轮王木雕的诱惑力太大,他的心情看起来特别好,满脸写的都是“太棒了”“好开心”。
谷慈跟在他后边,问:“你要回去了么?”
“当然不。”沈清和摇头道,“我要去吃饭。”
谷慈这才想起来他方才一直饿着肚子,都快到中午了,于是笑道:“那我先走了,下午会带你去赌坊后巷。”
沈清和明显心情大好,眉头动了一下,破天荒与她挥手告别,表情突然大悟:“我想到了。”
谷慈一愣,回头问:“你想到什么了?”
“蠢人下面的一个档次是什么。”他一脸茅塞顿开的认真模样,粲然一笑,“废人。”
“……”
他心情不好很烦人,可心情好了似乎更加烦人了。
谷慈揉了揉眉心,“你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沈清和笑容满面,目光中洋溢着几分得意:“只要破了这个案子,就还剩下五十九个,我就离金轮王珍品版更近一步了。这一版在京城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简直没有比这更棒的事了。”
他乐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令谷慈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方才那个在衙门里被称为“沈先生”的人,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道:“你有没有发现,只要每次厉知府跟你提到‘金轮王在他家等着你’,你就对他言听计从?”
沈清和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
谷慈看着他错综复杂的神色,不由感叹道:“啊……还真是没有意识到啊。”
沈清和不吱声。
“你不是很聪明吗?”她无可奈何道,“难道你没发现厉知府凭一个木雕一直把你耍得团团转吗?”
沈清和的脸更黑了。
谷慈被他添堵了这么多次,终于给他添堵一回,觉得心情甚好,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好啦好啦,不奚落你了,我先走了。”
沈清和看了看她明净可爱的笑容,狠狠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