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颔首,也不多言便下了楼。
大船已快到江东,远眺山峦起伏,青青葱葱,似一幅山水画。谷慈在甲板上吹了一会儿风,杏红的襦裙随风飘逸,觉得额外凉爽惬意。
“谷姑娘身体如何?”身后的卢子洵款款而来,莞尔笑问。
谷慈微笑道:“已经休息好了,多谢卢公子关心。”
卢子洵点点头,“等到了江东便要分别了,你们准备何时回濯城?”
谷慈没有回答,他们原本上船就是因为没抓到符杰一案的同伙,才准备去江东问问。谁知如今在船上将事情解决了,确实不知会逗留多久。
卢子洵会意,温和道:“如果你们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那就多谢卢公子了。”
他回屋写了个地址给谷慈送去,出来时听见楼下一阵乱哄哄的,原来是惠娘想不开欲投河自尽。
她早就无亲无故,若非一直跟着魏蒙,根本支撑不下去。如今心心念念的情郎正是当年屠村的罪魁祸首,也难怪起了轻生的念头。
吕平之一直拉着惠娘的手,但他毕竟老了,被惠娘往旁边一推竟摔了出去。
惠娘双眼血红,披散着头发大叫道:“你们都别过来!”
谷慈被挤到了人群之外,眼看着她已经摸到了船舷,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墨衣身影出现在惠娘身后,步伐快而敏捷,在她脖间轻轻一敲,便将人扶到吕平之身边。
船工连连出事,吕平之也再受不得刺激,慌忙扶着惠娘回屋,连声道:“多谢卢公子。”
卢子洵摇头表示无妨,依旧是一副温润公子之态,落落大方。谷慈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正好沈清和端着茶走到她面前,问:“怎么了?”
她摇头微笑:“没什么。”
随着黄昏来临,江东诸城的轮廓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到达岸上之后,船客们恨不得早离开早好。
因要处理三名死者的尸体,加上将魏蒙押去官衙,沈清和暂时留在船上。谷慈与卢子洵道别后,碰上刚下船的褚秀英,她稍许有了芥蒂,只颔颔首便走过去了。
褚秀英叫住她道:“姑娘,老身看得出你与那位沈公子尚未成亲。你面相不差,不如就由老身给你们算一算八字?”
谷慈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想要拒绝时沈清和已经走来,一本正经道:“不必了,我们的八字不用算也一定很配。”
褚秀英怏怏走了。
谷慈抬眸看了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叹了口气:“其实以后还是得算八字的。”
沈清和一脸不可置信:“这有什么用?难道我们八字不合的话,你就要走了吗?”
谷慈倒是被他问得愣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
她想与他解释一些世俗之事,但想想沈清和无法理解,与其说是无法理解,不如说他从不在意世俗的看法。
上岸之地是江东的洮城,绿水环绕,四季分明。如今已是初夏,天气渐渐温热起来。
通知洮城官府之后,便有捕快将魏蒙等人带走,随后出现一个缁衣侍卫,俯身与沈清和行礼:“沈大人,还请随我们去一趟官府。”
不单是谷慈,连沈清和都有些许惊讶,表示之后会去。
洮城虽不及濯城热闹,但白天的长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方竹卿看见这景象,终于露出了笑容,想上街去玩。
谷慈不放心他想要跟着,他却摇头道:“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天黑之前会去府衙找你们的。”
谷慈踌躇片刻后才答应,随沈清和去了洮城衙门。
洮城知府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名唤施云,若是不着那身官服简直似个普通书生,细眉白面,彬彬有礼道:“下官见过沈大人,恭候多时了。”
沈清和注视着他:“你如何知晓我要来洮城的?”
施云支开下属,又看了看谷慈。沈清和道:“但说无妨。”
施云也不犹豫,拱手道:“太子殿下两日前便在洮城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