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说的对,你莫要不在乎,女孩子的脸多重要啊,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办?咱们柳柳可就不是村里最好看的了。”梅婆子也在一边帮腔,还联系到了覃初柳的美貌。
这个话头一开启,元娘立马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和梅婆子讨论起覃初柳的容貌来,直接由破相过渡到嫁不出去……
覃初柳听得无奈,干脆就趁两人不注意悄悄地熘出了房间。
本打算在灶坑边上烤烤火的,谁知刚迈一步就听到外面有细碎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说话。
这个时间,戚老头儿和谷良应该在东屋待着啊,外面怎么会有人。
心中不安,她悄悄地往门口挪,谁知刚走到门口,那声音就消失了,紧接着,便是谷良推门而入。
“这么晚了你不在屋子里出去干嘛?”覃初柳狐疑地看着谷良。
谷良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他才说道,“我,我尿急……”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咋能说这些,若是让外面的人听到,回去禀报主子,他指定要受罚啊。
他神色间的闪躲覃初柳如何看不出来,不过覃初柳并没有戳穿他。
只要他没有恶意,她管他是谁,管他在外面私会谁!
谷良见覃初柳没有往下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淡淡的失望。
拉着覃初柳坐到灶坑边上,嗫嚅了半天他才堪堪说出口,“柳柳,我要走了。”
“走?东西都收好了吗?莫要落下什么!”覃初柳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便恢复如常。
不是应该问什么时候走,去哪里吗?覃初柳的话完全出乎谷良的预料,他只张大嘴巴呆怔地看着覃初柳。
好半晌,他还缓过神来,“柳柳,你不问我去哪里,啥时候走吗?”
覃初柳瞥了他一眼,“还有十几天你的卖身契到期,你想在到期之前走决计是不可能的,因为家里的活还没干完。至于到期之后,你若是不继续签卖身契,就是你不主动说走我也会撵你走的!”
覃初柳的语调很平,就和平时说话一样,一点儿没有离别的不舍,谷良一颗心被伤的稀碎。
谷良眼睛瞪成铜铃,半天挤出一句,“好,好,卖身契到期我就走,绝不多待一天!”
说完之后,谷良拂袖离去。
覃初柳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隐没在小小的木门之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与谷良相处了这些日子,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是当他说要走的时候,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他们还会再见。
这个想法很强烈,强烈到驱散了所有暂别的不舍和留恋。
一个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元娘便招唿她进屋睡觉了,甩了甩脑袋,甩掉所有纷乱的思绪,覃初柳这才笑着进了屋。
北辽人又连续干了五天活,才把沟渠都清理好,覃初柳把最后一日的工钱都结算好,大家拿了钱,却并没有多欣喜。
几个跟谷良关系还不错的找到他和他嘀嘀咕咕半天,然后谷良才不情不愿地找到她。
自那晚她与他的对话之后,谷良就一直不理她,她只以为他是一时闹脾气,便也没往心里去。
“家里没有别的活要干了吗?若是有的话,就让他们多干几日吧。”想了想,谷良又凑近覃初柳,悄声说道,“辽河郡的战事眼看就要停了,他们留下的日子也不会太久。”
覃初柳看着他的目光幽深了起来,他凭什么那么笃定战事要停了?是不是那晚在屋外与他说话的人告诉他的?那么那个人是谁?谷良又是谁?
这些问题从覃初柳的脑海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关她什么事呢?只要他不牵连她,他就是皇帝老子也与她无干!
这样想着,覃初柳一下子轻松起来,眨巴眨巴眼睛,答非所问;“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与我说话了呢。”
转身,“你这一点儿都不似求人的态度,我为什么要帮你!”
谷良一听有门,还哪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追上覃初柳嘻皮笑脸地道,“柳柳,我错了。你是这世上最是善良,最是温柔,最是漂亮的小姑娘了,你就行行好,再帮帮他们吧。他们的家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总需要些钱来过日子啊……“
“谷良,我可以再给他们些活做,”覃初柳停下脚步,肃然道,“但是,你要知道,我应承下来,不是因为我十分需要他们继续干活,我是看在你,谷良的面子上!”
谷良先是一怔,继而一张严肃且显老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你放心,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上!”
覃初柳打得正是这个主意,即猜到谷良来不一般,自然要善加利用,说不准以后还真要他还这个人情呢。
可是,当有一天谷良真的还了她这个人情,她却欠下了谷良一辈子也还不上的恩情。
覃初柳给北辽人安排的新的活计是平整甸子地、打田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