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那人有些古怪。”靳宜安拉着草儿往一旁的树下站了站,小心的往那边那人看了过去。
看靳宜安这样,草儿也有些紧张,同样踮起脚尖往那边看过去。
熄掉灯笼后,洗衣房门口的灯笼越发显得明亮起来,亮亮的两团光映着虚掩着的门。
这可真是怪事,洗衣房的门应该早就关了,怎么这会儿竟然还虚掩着?靳宜安心里极不安稳,她的安时院离洗衣房最近,她可不希望自己身边出什么乱子。
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在原地看了一阵子,却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再次顺着墙边一路前行,这次更是加快了脚步。走到洗衣房门口,他停住了,借着洗衣房门前的光亮,那人又四下打量起来。
!
靳宜安和草儿心里同时一惊,然后各自伸出手去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那个人虽然身上穿着婆子的衣裳,可那张脸怎么看也是个男人才对!
最初的震惊过去,两人平静下来,各自松了手也松了一口气,想起刚刚的动作,她们不禁相视一笑。
“姑娘,奴婢想起来了。”草儿小声道,“您还记得么?先前有一次,就是在四姑娘那里玩的时候,三姑娘说她看到一个古怪的婆子,个子极高,而且说似乎家里并没有这么个人。后来奴婢也留意过,这么久来,真的没见过这样一个婆子。”
难道宜淑那次见着的婆子就是这个男人?还是说,这个婆子只是长得像男人而已?
那个“婆子”在洗衣房虚掩着的门边轻轻学了几声猫叫,又叩了几下门,随后就闪身站到了一边的阴影里。
靳宜安主仆两个心里已经乱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躲在树下死死盯住那人。行事这么古怪,绝不会是来做什么好事的,如果那真的是个男人穿了婆子的衣裳来,一旦闹将出来,那可就是大事了。
很快就有人从那虚掩着的门里慢慢探出头来,手里举着一支小烛。
在那烛火的映照下,靳宜安看的很清楚,那个人就是当初她带着草儿去大闹洗衣房时,敢出来和自己叫板的媳妇子。只见那个媳妇子小心的走出门来张望了几眼,立刻就看到了躲在一旁阴影里的人,立刻招手让那人上前,两人就在那里小声嘀咕了几句。
那说话声实在太小,靳宜安主仆两个如何也没能听得清楚,可却借着烛火看得分明,那个“婆子”竟然有喉结,定然是个男人无疑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穿上了婆子的衣裳,这已经够怪异了,更别说还大半夜的在府中走来走去,又鬼鬼祟祟的和洗衣房的媳妇子说话,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不知道天是不是知道,但靳宜安和草儿都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
往轻了说,也许只是小偷小摸,可若是往重了说,靳府的名声明天就会臭大街,靳家的女儿一个也别想安安稳稳的嫁出去。而且,靳济则的官声会受损不说,很可能连仕途都受影响,要知道,他可是国子监祭酒,自己后宅出了这种事情,他还怎么教导诸生,还怎么面对天下士子?
那两人说了几句话后,穿着婆子衣裳的男人轻手轻脚的进了洗衣房的门,而那个媳妇子竟然举着那盏小烛走了过来!
不用说,一定是那个男人和她说了看到这边有光亮的事情。
这种非奸即盗的恶人,倘若当场被人撞破,怕是起了灭口的歹心也有可能,就算一时没有歹心,那也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子呢。眼看那媳妇子举着烛火很小心的四下检视,靳宜安和草儿飞快的往一旁的花木中退去。
幸好,这条路不是通往锦华院的路,否则她们想躲都无法躲——那条路上种的可都是高大的银杏,一点能够遮身的花木都没有啊。
小心的伏在一丛茂盛的丁香后面,两人屏住了呼吸,竭力将自己往阴影里藏去。已经过了丁香花开的时节,只是仍有丝丝香气窜入鼻中,可两人这个时候哪还有时间欣赏这香气。
那个媳妇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一只绣着粉色荷花的浅碧色缎子面绣鞋就停在靳宜安的面前,那媳妇子站在了这里,举着烛火四下张望。
靳宜安和草儿都咬紧了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只是光线似乎逐渐暗了下来,那只绣鞋终于移动了位置。
看那媳妇子终于往洗衣房的方向回去,主仆两个松了口气,相互无声的一笑:幸好那蜡烛短了些,那个媳妇子没办法再继续找下去。
走出丁香树丛,两人并没有立刻向安时院快步走去,而是躲在隐蔽的树荫下观望。
果然,过了一阵子,又有人从洗衣房里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仍旧是那个媳妇子,见实在没人,她才收回了视线,将门紧紧关上。
“走吧,不能点灯了呢。”靳宜安小声道。摸黑走过去,至少不会引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