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努力留住他。”王东山抽了面纸给纳兰安,“别哭,对身体不好。”
“为什么我们之间会这样——有那么多的时间,我都用来记恨他”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纳兰安躲进王东山怀里:“请你帮我想想办法,帮阿爸想想办法。”
纳兰安觉得这三四年之间,仿似经历了人生百态。
她的情绪曾经很纯粹,爱,或者恨,喜欢,或者厌恶。
直到初入中年,才渐渐明白,世间许多事情,黑与白、是与非之间有太多的暧昧不明。
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纳兰祖,心里酸涩。
纳兰祖身量高大,她们三姐妹全部遗传他的身高。可是如今他瘦极了,四肢像无力的藤蔓,软软地放在轮椅上。
纳兰乐早已哭出声音。
纳兰傅惠真抓住纳兰乐,把她带开。
纳兰祖缓缓张开眼,没有说话。
“阿爸,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心心。”
纳兰心笑出声:“是啊,阿爸!”
纳兰安却看到她眼角分明有泪,所谓的笑容都是压抑了痛苦情绪之后的伪装。
“我还没完全退化呢,心心。”纳兰祖迟缓地说,慢慢地转过头,“阿安,你来了。”
“是的。”
“咕咕来了吗?”
“咕咕在房里睡,还没醒。”
纳兰祖脸上有微微的笑:“好啊。”
“要是,要是你们都在,就好了。”纳兰祖眼珠缓缓转了一圈,“你们都在就好了。”
纳兰安在房里哄咕咕睡,咕咕的时差倒不过来,闹得很是厉害。
纳兰傅惠真坐在一边,纳兰心和纳兰乐坐在另一边。
“要是这一胎是个儿子,要是你阿爸可以等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纳兰安心下瞬间有些不快,但此时只能拼命收住自己的情绪,她深知母亲的艰难,便不做声。
“有件事,我说出来,你们别生气。”纳兰傅惠真沉默了一会儿,“你们也想想办法。”
环顾三个女儿,缓缓开口:“你们阿爸这两日在念那个男孩的名字。”
纳兰安和两个妹妹对视一眼,脸色僵凝。
“说实话,我也不想听这些话。但是——”纳兰傅惠真拿着手帕按着眼角,“他都这个状态了,要是真的临走之前,满足不了他这个愿望,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阿妈,你才是整件事情的最大受害者,为什么反而你现在说出这样的话!?”纳兰安生气,连带怀里的咕咕也有些不安地翻动。
“我知道,无论作为母亲,作为妻子,我都是你们眼中失败女人的最佳示范。可是,我不甘愿,又如何?”纳兰傅惠真指甲掐住手心,“我是真的爱你们阿爸,要我看着他这样过世,我做不到。我担心,他走之后都记恨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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