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灯光下,前头渐渐传来哭声,紧接着,三人转头一看,在一个已经关满了人的牢房里,却是有人被活活饿死了,而那些与之关在一起的流民,此时竟满脸兴奋,纷纷从那死人的身上扒皮抽骨来吃,血腥味自那里头传来。
冷怀瑾捂着唇瓣,一阵干呕,竟没想到,吃人的现像,竟是真的存在。
而领头的衙役似乎是习以为常,见冷怀瑾呕吐不止,他冷冷一笑:“这位小姐别顾着呕,前面能让你吐出肠子的事还多了去了!”
冷昌修赶紧护在女儿身前,小声问道:“怀瑾,你还好么?眼睛不要看,你就看着爹爹的背就好了,爹爹会保护你的!”
说罢,已经用自己的身体将冷怀瑾的视线遮了起来。
这举动,不觉得引得冷怀瑾一阵发笑,心想,都到了这种地方,即使是眼睛蒙住了,心难道也能被蒙住么?
正想着,前头的衙役手指一指,那是一间关押人数较少的牢房,里头只有几个瑟瑟发抖的青年,原本正纳闷怎会如此少人,不想,却看见那满地血骨,隐隐有蛆虫从那血骨上爬来爬去,老鼠和蟑螂四处乱窜。
“这里头的人都得了温疫,过几天便要死了,因此,这几日都不给进食,免得浪费了粮食!”
衙役捂了嘴,脚步也快了一点,模糊不清的向冷昌修三人解释。
却在他解释不久,冷怀瑾回头一看,竟见其中一人口吐白沫,躲在地上抽搐不已,双眼不停的翻白,想来,已经离死不远了。
她再也不忍心看下去,捂住鼻子,紧跟爹爹的脚步。
“温疫?你们可知道这温疫可是会死很多人的!”冷昌修的嘴里重复着那衙役的话,忍不住用肩膀狠狠的撞了他一下,似乎想唤醒他的良知,刘景亦气愤不已,接口道:“你快放了我们,兴许我们还能上报朝廷,派人过来医治,如若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衙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突的便笑了起来,回头不屑的瞪了冷昌修和刘景一眼:“放心吧,这温疫传不出去,因为过了今晚,这里便会被封起来,明儿个一早便成一片废墟了!”
“你们要将我们活活烧死?”冷怀瑾眉眼一紧,在幽黑的地牢里,冷冷的盯着那衙役的后背。
关知县的胆子竟是如此之大。
不仅支手撑天,竟连朝廷命官都不肯放过,但她不得不说,这火烧确实是个好法子,至少,这些人死了之后尸骨未存,将来也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只需上报朝廷说是地牢失火,死了几个死刑犯罢了,其余的责任,倒是一个也不用背。
很好!
“这位小姐,你倒是聪明的很,只不过,到了这里,聪明也没有用了!”衙役又是一笑,已经走到了地牢的尽头,伸手在腰间抽出一大把钥匙,打开了门,接着道:“算是便宜你们了,这间是最干净的,也没有人打扰,关大人特意吩咐了,你们几位可是朝廷命官,不能待慢了,依我看,你们也别怪谁,要怪就怪你们不识抬举!”
说罢,那人伸手一推,将冷昌修三人推了进去,转身,又吩咐人将那三十名护卫关押在他们对面的那间,说罢,铁链沉重的声音响起,衙役转身便出了地牢。
耳边再次响起那些流民可怜的呼救声,以及哭泣声和啃咬声。
“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对面的护卫队已经怨声四起。
是啊,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么?冷怀瑾低着头,在昏暗的灯光中,冲着刘景小声道:“有没有法子替我解了绳子!”
刘景想了想,便趴下身去,开始用牙啃咬那粗壮的绳索,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的牙齿都磨得酸涩了,绳索却也应声而断,冷怀瑾转了转手腕,将自己别在脚踝上的小匕抽出来,分别替刘景和冷昌修划开了绳子。
脑海里却想起出发前的一个晚上,赫惊鸿跟她说过的话,若是有一天……她遇到了性命悠关的危险,便可以以火燃烧这琥珀玉,发出黄色的亮光,周遭潜伏的铁骑军便在很短的时间闻到气味,从而找到她,助她脱离险境。
虽然赫惊鸿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但她却知道,铁骑一旦出动,皇上定然有所查觉,到那个时候,怀南王这么多年的密谋计划便要毁于一旦,不仅如此,远在京城中的赫惊鸿也将陷入危险当中。
皇帝定会第一时间不惜一切代替抓捕赫惊鸿。
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握着手中的琥珀玉,她犹豫着,反复的思考着,久久……未有结论。
很快,那墙臂上的油灯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她知道,今夜不会再有人来添灯了,因为,整个地牢都被封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