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去看。他很高,至少要比我高很多,有些消瘦,但并不单薄。他有着很一头乌黑的短发,长长的刘海把眼睛微微的遮住,一双漂亮的眼睛,细长而温柔。
一不小心,我就陷在里面了。
这双漂亮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弯弯的象月牙一样可爱:“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花吗?”
我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忙低下头,用轻轻的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谢谢你的手帕。”
“怎么,不接下来吗?光是说谢谢,我的手可都举酸了。”他调皮的眨眨眼睛,笑意在眼角眉梢荡漾。
“哦,不,不用了,用脏了不好。”我胡乱的用手去擦脸上的泪水,推开他的手。
“江若然。”他轻轻的说,带着一丝绵软的笑意。
“嗯?什么?”我呆住。
“我的名字。”这个叫江若然的人把手帕放进我的手里。我看着这个男人就这么毫无顾及的把我的手拉了过去,心里本应该抗拒的,可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任何觉得不妥当的地方,仿佛已经等了这刻很久。
“你觉不觉得我们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他笑着,难道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先生,你不认为,你这样和女生搭讪的方式很老土吗?”我把手抽了出来,塞进了外衣的兜子里,心里却想自私的保存这一点他的体温。
“也许吧,但是你不认为我这样的搭讪已经打动你了吗?”江若然捏着手里的手帕似乎有点无措,迟疑了一下他抬头看着我,露出一个让阳光都为之动容的微笑。
我挑着眉毛。真奇怪,我居然有真的有一种被打动的感觉。
江若然看着一直在微笑,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除了笑容没有其他的表情“你挑着眉毛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我仿佛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这里不是游戏,虽然海岸那痞痞的叫我美女的样子让我很开心,但是不代表我在现实里可以接受别人这样不冷不热的“称赞”。“谢谢,你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讽刺我,我知道我的平凡,并不会因为你的一句好看就改变我多年而来对自己清楚的认知。”好看吗?不,这样的称赞是不会属于我的,与其说我冷漠,我想倒不如说我是自卑。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江若然把身体挺直,放肆在阳光里,脸上的微笑里多了几分讶异。
“你有资格说我奇怪吗?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更奇怪吗?”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我奇怪?为什么?”他指着自己,漂亮的眼睛大大睁着,让我觉得象春天里的考拉一样可爱。
“会有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手帕吗?会有一个大男人随便偷看女人哭吗?会有一个大男人把自己强迫的介绍给别人吗?”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口才,快而口齿清晰。“说起来,你还真是不绅士呀。”
江若然依旧睁着考拉一样可爱的眼睛看我,单纯而困惑:“真不知道,会在冬天的早晨哭泣的女子竟然是这样的尖利。我还以为你很孱弱。”
我翻着白眼:“拜托,孱弱是形容生重病的人好不好,你看我这个样子象是孱弱吗?”
“哈哈,是不象。”他抓抓头。“走吧,我请你吃午饭。”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所以请你吃饭。”江若然将手插在裤兜里笑着挑眉。
“可爱?是可怜没人爱吗?”我冷笑着。
江若然的眼睛里有一种叫做心疼的东西,或者是一种叫做同类的东西:“不,那这么说,因为我觉得我喜欢你了,所以请你吃饭。”
我相信我的脸一定红了:“看来被你喜欢的女孩子还真多。”
江若然并没有否认,只是笑笑:“走吧。你觉得在大街上这么聊天很有意思吗?再这样说下去,我觉得我真的要变成胡乱搭讪的怪叔叔了。”
“你不会把我卖了吧。”我为难的看着他。
“会吗?你觉得你值钱吗?”他粲然一笑,说得无意。
我的脸瞬间一片苍白,是呀,我又没有什么资本,谁会笨到卖我呢:“嗯,走吧。”
或许,江若然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一味的笑,看得出他很高兴,只是他的高兴让我多少有点苦涩,我总有一种被作为取笑对象的可悲感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凡。”我苦苦的笑。
坐在广场边上的高档的咖啡厅里,我和江若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样的环境我从来没有来过,手足无措。我的眼睛在广场上漂移,从时钟到鸽子,从行人到巨大的喷泉,最后落在传说巨大的宣传幕上,只是,只是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