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都统的手下们臊得不行,一个个都去拉扯自己的长官,逼他继续战斗。
“大人是二品大员,临阵脱逃,以后还怎么回京城见人?快上马吧!”
“不,我头晕!你们怎么如此冰冷,竟逼迫一个病人呢?”
佟国纲此时将注意力放在这么个小人物上,太致命了。
这让他忽略了两个事实。
一,大阿哥终于接到出击命令,带两万人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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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雨停了。
噶尔丹决定不再恋战,尽快回到山上去。但这没那么容易。那个可笑的副都统毕竟是清军中的少数,大部分都在积极进攻。被夺走妻儿财产的蒙古骑兵也比上次凶狠多了。清军冒死,无视迎面而来的箭矢,纵马缩短双方的距离。双方都掏出刀子互砍。有的甚至飞身将敌人从马上硬撞下来,扭打在草地上进行贴身肉搏。
他需要想个办法,为自己短暂地创造出一个脱身的时机。
“来人,拿火枪。”
亲兵们将背上的毛毡包裹抖落开,取出里面的滑膛枪检查。带出来五只,两只被雨水泡坏了,三只还能发射。噶尔丹挑了一只趁手的。
一位有资格鞭打其他将领的重甲老人,一定是主将。
枪口瞄准,扣动扳机。
“国舅爷,小心啊!”
噶勒丹一直注视着对面的动静。一声怒吼后,他猛地扑到佟国纲身上,两人一起滚下了马。
子弹堪堪噶勒丹的肩膀上擦过,大约是打在骨头上,流血比预想中少。佟国纲干脆把那个副都统身上的铠甲胡乱扒下来,披在噶勒丹背上。
“台吉,等打完了仗,咱们一定得喝一壶,再结拜兄弟!”
“那,不是差着辈数吗?”
“哦,对!瞧我这脑子,你要跟皇上结儿女亲家的!等你的儿子,和四公主大婚,我一定送份大礼,再……”
佟国纲忽然不说话了。
时间似乎静止住几秒,然后又开始疯狂地向前奔跑。
一股鲜红的血柱,从他的脖梗处喷薄而出。
噶尔丹的第二枪,正中头盔和铠甲间隐约可见的皮肉,炸开了颈动脉。
“国舅爷,国舅爷!”
呼唤从四面八方传来,佟国纲想说点什么,嘴巴却不听使唤,于是他极力将视线转移到噶尔丹逃跑的方向,用还能动的右手手指,坚定地下达了最后一条命令。
追。
大阿哥终于抵达战场。
噶尔丹走到一半又遭到攻击,不得不停下还击。丹济拉在山坡上看见情形不好,急命阿喇布坦带五千人带火枪冲下去接应。火炮打不到这么近的地点,三千只滑膛枪没运到的效果,终于出现了。
噶勒丹紧紧护着遗体,从战场中心向边缘移动,生怕佟国舅再被打扰。所有人都在往中心涌,只有几个人在向外撤,太过于显眼。四处冲杀的阿喇布坦,很快发现杀岳父的仇人,近在眼前。
他叫手下递过来一只刚填充好的枪,谨慎地瞄准,扣动扳机。
不幸中的万幸,距离太远,噶勒丹身上又有副都统的盔甲,子弹只造成了皮外伤。
忍住剧痛,噶勒丹带着佟国纲的遗体,终究还是成功撤出了战场。
大阿哥在准噶尔大军的火力压制下,几乎损失掉一半军队。他只好命人去保护佟国舅的尸首,然后将仅剩的部队一分为三,交替掩护,按照先前的嘱咐,撤了回来。
这样惨痛的结果,福全简直难以接受。
让他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阵地没拿下来,人马折损近半,国舅阵亡,台吉重伤。
这样的奏折递上去,以弟弟现在虚弱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
裕亲王紧急召唤所有将领一起到主帅帐中商议,大阿哥却没有来,派了个亲随告罪。
“殿下方才更衣才发现,背上受伤,叫军医包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