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家里舒服啊!”
多布总算能在自家的床铺上醒过来,又不用去南书房,一直赖到快中午,才想起身吃饭。
因为今天是瑞香坊把头三个月收入送来的日子,海枫一早就出去,看着手下人盘账,回来听见多布这么说,哭笑不得。
“我就不信,陪汗阿玛出门,能比打仗还累?怎么你从来不抱怨军营辛苦,去趟五台山,反而累得不爱动弹。”
多布选好一个看老婆的最佳角度,把枕头固定好,倚在上面跟海枫说话。
“那不一样。打仗通常只是身上累,睡一觉就好了。动太多脑筋,未必有用。陪汗阿玛出去,累得是这里。”
他用食指,轻轻点点太阳穴。
“听了这些天的恭维话,我都觉着,自己没学会说汉语。他们怎么那么会,把同样的话,翻来覆去,不重样地说?要没有七弟,我全然弄不懂,那些官员,在夸汗阿玛什么。”
“七弟怎么跟你解释的?”
“他说,你就记着,这群人无非就是说,汗阿玛仁慈、圣明、比他前面的、后面的皇帝,加在一块儿都厉害。”
海枫细细一想,还真八九不离十。
“他们写八股的,说来说去就那些话。你是不是,不想起来?”
“嗯!”
“那就不起来。阿香,去给你们爷,从厨房弄点汤水少的吃食,攒一个托盘过来。”
多布得到在床上吃东西的许可,乐得又躺下了。
“这男人,在别的上头有多少福气,都不如娶对了老婆。枫儿,你要是能过来,陪我再躺会儿,那就更妙了。”
“少蹬鼻子上脸。”
厨房揣摩着额驸平素爱吃的口味,做了羊肉烩面,把汤和面分开盛。又备下四样精致小菜,搁在黄花梨木的食盒里送过来。多布闻着味就坐起来了,刚吃上两口,舒泰忽然进来通禀。
“爷,主子。那张家口的老太太,和她孙子策棱,昨儿在庄子上见了。祖孙俩商量的意思,想在京城长住。策棱投了名帖,说明日想过来,答谢四公主。”
舒泰想把名帖交给海枫,却被多布开口要走。
“拿来我看看,写了些什么?”
海枫没有在意,摆手叫舒泰把拜帖拿过去。
“往常没见你,在这些上头用心。”
“你跟那些满汉臣子来往,我当然不在意;这个策棱,怎么说也是土谢图汗部的。蒙古人走亲戚,什么时候还用上拜帖了?”
多布把帖子翻开一看,上面工工整整,用满文写着策棱的名字,和‘三等阿达哈哈番’的官职,还有不少,他这些天听到厌烦程度的恭维话,并没有一个蒙古文字,心里好大不痛快。
“在内廷里当差,当到蒙古话都不记得了。舒泰去告诉外边。他要来,就今天来。我招待。要来不了,就别来了。”
舒泰就拿眼神迅速确认了一下海枫的态度,看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出去安排了。
多布很痛快地把面吃完,一碗鲜美的面汤一饮而尽,然后精神百倍地起来。
“我去书房待会儿。”
海枫笑着点头答应了,继续看她的账簿。
阿香给多布打起门帘子送出去,回来伺候海枫笔墨的时候,忍不住提了一嘴:
“主子不问问爷,要对策棱说什么吗?”
“不问,我知道。你说给厨房,要是那策棱今天过来,爷叫准备席面,就烤只羊,再开一坛新的羊羔酒,别接着使昨儿剩下的。”
“哎,知道了。”
到下午,恪靖公主府没有迎来预料中的客人,却接待了一名不速之客。
佟国维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决定,来和四公主,正面地碰一碰。
他的长房长孙舜安颜要尚公主,不可能绕过太后。
虽说皇上在额驸人选上,可以一锤定音,但一个孝字大过天,五公主又是太后从小养在身边的,要是太后坚持不同意,皇上也难坚持己见。
而以四公主在后宫的本事,她若想让太后指定其他人为额驸,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