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卫的地面,很少有完全平静的时候。
这里有数千充当坐骑的马匹,早晚操练的八旗兵,骆驼、羊群,频繁地移动,在上面踩踏。
当然,还少不了,炮兵的演练。
海枫跟费扬古将军约好,第二天清晨,一起进右卫碰头,无奈左等右等,日头升得老高,老将军就是不出现。穷极无聊,她拉着一行人去看兵士出操,结果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打完准噶尔才三年,四川尚在战火中,这里竟开始安享太平了。
演练场上,只能看见一群,勉强在应付差事的普通兵士和低级军官,她连一个说了算的佐领都没遇上,连着问了好几个人,都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多布一脸“我早说过了”的得意表情,抱着刚两岁大的女儿四处溜达,口中念念有词,话里有话。
“不是说,物以稀为贵吗?琏儿,你看你额涅。阿布送给她的好东西,虽说少点,但一个,能抵这里的十个;她还是惦记着再弄点,屯在手里,结果怎么样?都不值钱。”
海枫就装没听见,让七贝勒去军火库里,拉一门小炮出来。
“你们不是说,不知道上面的大官儿们都去哪儿了,找也找不来。好。本宫放一炮,看他们脑袋上长没长耳朵,两条腿还会不会走路!”
七贝勒看了也生气,指挥带来的禁军去帮忙查库房。看公主贝勒们认真要计较,队伍里,终于有个矮胖的笔帖式,大着胆子,上前回话。
“公主娘娘,小的知道,爷们都去哪里了。”
“哎哟,真不容易。本宫嘴皮子都磨薄了,才出来一个会说话的。剩下的,舌头都是摆设。”
“还请公主娘娘恕罪,几位爷管着咱们的军饷,得罪了,谁都得受排挤。”
“照实说,这里有本宫呢。”
笔帖式跑着从房里取了一把椅子,请海枫坐了,自己站在边儿上回话。
“平时虽说违反军规,但几位爷常去杀虎口那边,玩,玩乐。。。。。。”
“哼,逛那些不正经的地方吧?”
“污言秽语,不敢脏了公主娘娘的耳朵。那里还没有,那,那种地方,就,就几个。。。。。。”
“行了,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往下说吧。”
“是。三天前,归化城费扬古将军传信,说他今天过来,迎接公主娘娘大驾。上头的几位一合计,不如,不如提前一天就去杀虎口等着。平常日子他们过去,待上几个时辰,必得回来。有迎接将军这个正经名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那边过夜了。”
“那就算将军没来,本宫到了,怎会一个来迎的都没有呢?”
“小的说了,公主娘娘可别动肝火。其实留了一位参领在这里等您,他,他去收,收房租了。”
“什么?”
简直越说越离谱!
海枫索性闭嘴不问了。
不大会儿回来的七贝勒,脸色同样不好看。
“四姐,我刚去仓库转了转,这群人根本不把朝廷费力铸出来的炮放在心上,打理得不好,炮都生锈了。”
“知道了。来。都别怕。本宫出五两银子,谁会放这炮,就赏谁。”
五两银子的赏不轻,但众军士个个不敢抬头。
仍是刚才那个笔帖式,轻声回道:
“公主娘娘,这炮,前两年还有人会放。眼下是没了。咱们这边被调走一批人,新来的几位爷说,册子上没说要练放炮,好长时间没人动它了。”
“好!没人动,本宫动好了。正巧,本宫还没放过呢!”
多布顺手把孩子交给十阿哥抱,吓得十阿哥,上半身都不会动了。
“不是,姐夫,我哪儿会哄孩子啊?”
“练练不就会了吗。你看你四姐,她还要学放炮呢!”
嘴上虽然刻薄,多布还是异常慎重地,从里到外把那门炮仔细检查了一遍,才点头同意海枫点火。
“叫人去对面清一清,别轰着人。它锈了不要紧,只是面上一点点。回头清干净,再涂点油,又是一门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