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去叫人来!”那下人似乎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转了身就往外跑。才跑到门口就被进来的人撞倒在地。
“舒先生?”
舒墨然将小童扶起,才看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这是……”
“小,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刚才和三少爷一起进来,就,就看到……”下面的话他再没胆说下去,只是惊恐地盯着一地的血,不知如何是好。
“小竹?”舒墨然轻声唤道。
“不要过来。”不要靠近他们,他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向阳?
淡金色发丝的男子怀抱着满身是血的人,无法接受这种事实。
门微启着,还以为里面会有人,便不请自来了。然而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看到的不仅是人,还是个倒在血瀑中的人。
那一瞬间,他呆掉了。
没了声音,没了知觉。
那个男子就躺在一片血色当中,暗红色的宫服被鲜艳的血染红,深浅不一的红色染污了金色滚边,那头纯金色头发也沾染上了这种颜色,好刺眼——
动不了。
直到后头进来的下人一声惊呼,他才疯了似的冲过去一把抱起地上的人。却因为冲得太急没站稳,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就再也没站起来过。
声音被硬生生阻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干涩的呼吸声。
向阳——
谁来告诉他?
他怀里冰冷的身体,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温度。再不会深情地唤他“箪竹——”一遍一遍,永远都不会累。
他发誓过要护他周全,他发过誓的!可是——现在躺在自己怀中没有了体温的人,又要他如何适从?
心里怕得很,身体更是颤抖不已。那个曾经将一切握在手里,目空一切的月使,而今却因为一个人的死而不知所措。
“小竹。”一双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背,舒墨然蹲下身,轻轻将他拥在怀,原本想要掰开他紧抱着易向阳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开,便作罢,“听我说,小竹。你先静一静,人死为安,不要这样。好吗?”
“死?”眼珠子终于转了一下,却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把话再给我说一遍?谁死了!谁会死!”
这还是易箪竹第一次凶狠地看着他,以往即使这人再冷冰冰,对他还是尊敬的。“向阳的事,我也很伤心。可是,小竹,你不要这样。不然向阳会担心的。”
“是吗?”
他会担心吗?
若是这样,他还会担心自己,那他便一辈子都这样好了。
反正,反正……反正什么来的?为什么脸上湿湿的?
他疑惑地看着舒墨然,待男人的手在他脸上摩挲,一遍一遍,眉头皱得死紧,眼里更是怜惜。
“小竹,要哭就哭出声好了,这样,这样,墨叔实在是担心你。”
谁哭了?
一定不是他!他的泪早在铰链场的时候就干了的,这十多年来,他一次都没有哭过。因为那个女人说过——眼泪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他换不回过冬的棉被,换不回饱肚的米饭。虽然他现在根本不缺这些东西,但他还是知道眼泪一无是处。在铰链场呆过的三年间他便深刻体会到了,他哭得眼睛都瞎了,但还是没人将他带离那个地狱。
所以,哭得人一定不是他!
舒墨然柔声劝说着他,才终于是将易向阳的身体从易箪竹的手里移到床上。血已经干掉,而地上的血却还是惊悚可怕,看了会让人做噩梦。
虽然很是伤心,可看到一动不动坐在床畔,死盯着床上的人不放的男子时,舒墨然还是叹道:终是千年寒冰也有化掉的一天。
向阳,你也该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