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话的人干笑,“看你这话说的。还不准人无聊的时候随便逛逛了?”
众人笑得更大声,三哥心里怎么想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秦勉扫了一眼,没看到熟人,直接走到雷铁身边。
“铁哥,先吃饭。”
“嗯。”雷铁跟着他走到晒谷场边的矮柳树下,接过他手中的篮子。
秦勉爱干净,看不惯他脸上的汗,拿出篮子里的水罐,“我来倒水,你洗把脸。”
雷铁点点头,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新面巾,用凉水浸湿,擦了脸和脖子,又擦手,顿时凉快许多。
雷铁就地坐在一捆水稻上,揭开盖子,看到碗里的菜色,黑眸染了几分隐晦的暖意,“你吃了吗?”
“吃了。”秦勉在他身边坐下,随意地扫视周围。
这晒谷场位于村边,十分开阔,四周的树木也不密集,能看到各个方向的景色。田间,人们正忙着将割下来的水稻往晒谷场上运,有人是用牛拉车,有人是用毛驴拉车,更多人是靠肩膀挑,用一根结实的扁担,一头挂着一捆,沉甸甸的水稻随着步伐在肩膀上颤巍巍地晃动。尽管累,庄户们脸上仍然挂着满足的笑容,今年的收成比往年稍好,虽然要交不少田赋,但还能剩下一些,自家也能结结实实地吃几顿白米饭。
秦勉回头问雷铁,“我们家没有畜力,是要借别人的吗?”
雷铁吃一口韭菜煎蛋,满口浓香,“僧多粥少。借不到的话我自己拉石磙。”
秦勉吃了一惊,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靠人力拉?他的视线飘向晒谷场边的一个空闲石磙。这东西至少也有四五百斤重,就算拉得动也能累死人吧?此时,他更觉得他们家穷,没房没车。别看这是古代,车也分为三六九等,驴车相当于现代的三轮车,牛车相当于现代的轿车,马车则相当于现代的宝马级别。秦勉此生的目标又增加了一个——买车。不说买“宝马”,有个三轮车也好啊。
张大栓端着一个大海碗,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大踏步走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黑面年轻人,五官俊朗,身形瘦高,手中也端着一个黑色的大瓷碗,把饭往嘴里拨着,发出大声的咀嚼声。
“铁子,吃什么好吃的呢?”
“张哥。”秦勉起身打招呼。
张大栓给秦勉介绍身边的年轻人,“这是我邻居,吴敌。”
“嫂子好。”吴敌笑眯眯,眼神骨碌碌往雷铁碗里看,很是活泼的样子,“铁哥,嫂子给你做的什么菜?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场上的几个妇人看见这一幕,窃窃私语。
“张大栓和吴敌是不是傻了啊?雷铁和秦勉是什么人?居然还往他们跟前凑。”
说话的妇人被她的男人狠狠瞪了一眼,“别人家的事要你操心?”
雷铁把碗往张大栓的方向移了移,“我媳妇做的青椒肉丝、韭菜煎蛋和凉拌茄条。”
他吃饭斯文,这会儿碗里还有不少菜。
秦勉不动声色地往张大栓和吴敌碗里看去,张大栓碗里有两个剥了壳的咸蛋,吴敌碗里则光青菜,但也看得出多放了油。
张大栓不客气地从雷铁碗里夹走一筷子青椒肉丝,看着吴敌眼馋但又不好意思动手的样子哈哈一笑,在一旁蹲下,都是庄户人家,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铁子,你家的水稻准备怎么碾?”他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吴敌。
吴敌看了看摊好的水稻,两眼一亮,不等雷铁回答就抢着开口,“铁哥,我们家的稻子只割了一小半,碾完这一场就不碾了,下午要接着割。你把我们家的毛驴拉去用吧。”
秦勉生怕雷铁发憨,端走他手中的碗递到吴敌面前,“多谢。不嫌弃的话,尝尝。”
“不嫌弃,不嫌弃。真香!谢谢铁哥,谢谢嫂子。”吴敌笑嘻嘻地伸筷子,但并不过分,夹了少许青椒肉丝和一小块韭菜煎蛋。
雷铁还保持着左手托碗的动作,看着秦勉,眼神带着两分无奈,还有一丝纵容。
张大栓看得分明,快速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吃吧。”秦勉把碗还给雷铁,拍了下他的肩膀聊表安慰,大方地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晚上再做这三个菜。”
雷铁点点头,把剩下的菜和饭搅拌在一起,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秦勉对吴敌这个年轻人有几分好感,“吴敌,今天太谢谢你了。等过完农忙,我和铁哥请你吃饭。”
吴敌摆手,“不值当什么,反正我家的毛驴闲着也是闲着。”
“就这么说定了。”秦勉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