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妈妈断断续续又说了她一通后,药物作用下睡去。
而她睡不着,捏着手机,一秒都没松开过。
这间病房是三间,床与床之间的空地不大,也只有黎糯这样的小女生才能安心躺进去,别的家属尤其是男性家属,都横七竖八地占据着其它公用地方。
她睁着眼睛,把黑暗中所能看清和听清的东西都数了个遍。
例如床栏中镶着的杆子。活着,死了,活着,死了……
再如护士姐姐半夜寻房的脚步。死了,活着,死了,活着……
数着数着,困意渐渐袭来。
手机却毫无预兆地震动了两下。
她差点从躺椅上蹦起来,抖着手点开来信,然后捂着肚子冲进厕所,关门狂笑。
那上面只有一个字。
“吱。”
☆、中卷--4
不由自主地按下通话键,接通了,“嘟”声响了两下。
被她自己挂断。
黎糯没经历过地质灾害,只电视里依稀见到过山体滑坡的影像。隔开半个中国的距离,那头想必还是一派忙乱的景象。如果不幸有员受伤的话,他一定会坚守第一线。
过了几分钟,短信进来,来自岳芪洋。
“放心,五官端正,四肢健全。”
她噗嗤笑出声,赶走了所有的紧张和担忧。
“没担心……”
发完顿时发觉,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病房的公用厕所里寻出一只防滑凳,轻轻坐于其上,就着头顶昏暗的灯光和门外此起彼伏的鼾声,她托着腮帮,傻傻的,又静静的,等他的回信。
又过了半晌,震动响起。
他说:“知道。”
三个字,仿佛把她带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黎糯记忆中,那年的冬天特别长,太阳懒得现身,雨季贯延了好几个月。
爸爸出事的那天,离她四岁的生日差十整天。
年末总是繁忙的,交流汇报、年会、会议、总结,无休无止。她爸爸这天从浙江回沪,第二天一早又得出发去另一个城市。
爸爸电话里提议说,不如把囡囡的生日先提前庆祝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