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早些年就碍着皇上的眼了,只是一直没有适当的理由可以发作,一次处理那么多人又不合情理,容易让言官写成皇上是小人之心,如今虽放肆狂悖了些,可在史官笔下落得一个‘为爱妻深情发狂’的名声,民心总是还在的,皇上高尚的德行也依旧如初,没人会置喙。”
纳喇氏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到底她是个妇人,不懂政治,更没想到皇上连生气发火痛苦都是带着算计的。
想想,做皇帝的,其实也悲哀的很。
好在她夫君向来是个明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故他们小夫妻日子过得还不错。
就是阿玛这回,实在让人担忧,像是风平浪静的湖面突然砸入了一块儿巨石。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事儿,不免紧张:“那我阿玛……”
弘晸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阿玛这会算是被牵连的。那刑部尚书阿克敦向来不听话,皇上专门交给刑部的人办,就是为了让他难堪。可你阿玛等一众同僚又太仁慈良善,不肯治重罪,在皇上眼里,虽没这些人什么事儿,可不免落个袒护的嫌疑。故此干脆就一块儿都发落了。”
“比起那些直接被砍头的人,你阿玛这是好之又好的了。如今他年纪大了,这官儿不当也就不当了,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将你阿玛接回府颐养天年就好。”
“老人家多迷信,倒时候你再弄个火盆什么的,驱驱邪……”
纳喇氏听他这么没个正行,心中紧张的郁气一扫而空,不由得嗔笑道:“胡说什么呢你!”
她夫君万事都好,就是偶尔瞧着不着调。
不过比起九爷……那还是正派了不少的。
她这公公不管多大年纪都喜好玩乐,且比年轻人还赶新潮,如老顽童一般。
上次祝寿,她还见公公趁婆婆不注意,偷偷揪掉了自己胡子上的一根白须,疼得呲牙咧嘴转头却对婆婆强壮淡定。
倒也是有趣的紧。
她的生活风平浪静,温暖如春。
儿子们正是可爱的时候,等将来慢慢长大,她就会如婆婆一般享清福了……
……
弘晸已回到书房,隔着窗棂看了眼小妻子还在往他的方向看。
满意的勾勾唇。
男人嘛,还是被人爱着的好。
他阿玛绝对是一个反面教材,从小就在给他示范一个妻管严又不招媳妇儿待见的男人活得有多凄惨。
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一定要找个乖巧的、崇拜他的,性格完全跟他额娘是相反的女人。
然后就找到了与额娘形成极大反差的纳喇氏。
她温柔、体贴、不会武,说话轻声细语,常常露出娇怯之色,如一朵小娇花一般,惹人怜爱。
最重要的是——她崇拜他!
且是异常崇拜!!
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比他矮两头,仰头看着他,双眸中亮晶晶的闪烁着繁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盯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偏头赏了她一个眼神儿。
然后就气宇轩昂很有风度的走了。
那天还是七夕。
打那起,他就决定,这个女人这么傻,为防被别的男人骗了,还是他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