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之倒也知道分寸,等着陆家的宾客都走的差不离了,方才领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听说陆念心死了,丁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早间瞧着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
丁氏不肯信,觉着是被人哄骗了去,她的女儿,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就能这么没了?
周太太与周公子在另一侧坐着,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没想到回来参加个寿宴,回去后,就要变成鳏夫了,陆念心虽不好,但就这么没了,对周家来说,也不是好事。
薛荣之掏了掏耳朵,被丁氏这个中年妇人哭的头疼,没好气的说道:“死了就是死了,这事儿归刑部,你若是有什么不知的,不懂的,出门左转直走,就能瞧见刑部的大门。”
薛荣之才不管这里头的事儿,他觉得今个儿自己挺冤的,本来想蹭口酒,吃点肉,结果酒没喝着,肉没吃到,还得费劲八咧的听陆家这群人在这儿哭。
陆念月安排着人给薛荣之上茶,她许久不曾见过薛荣之了,记得最清楚的那回,还是陆念眉才到京城不久的时候,薛荣之领了元智大师到陆家,说起来,那时候他与陆念心还将薛荣之误认成了镇国公府的长公子。
不过认真说起来,薛公子长得也是好看的,一双桃花眼,一张脸上都是笑意,笑起来跟外头明媚的阳光一样。
“我要看看我那可怜的女儿。”丁氏抹着眼泪说道。
薛荣之揉了揉鼻尖,不大乐意,不是他不让瞧,而是褚洛然下手太狠,好好的美妇人,愣是被掐出了青紫的指痕,再者被掐死的人,也着实不大好看。
“你要看也不是不成,我吩咐人领你去瞧,也没什么,只是你做好心理准备,你这个女儿吧,是被采花贼侮辱后,掐死的,那模样有点凄惨。”薛荣之想了想,这么说,也解释的通,只不过褚洛然若是知道,他把他比作采花贼,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薛荣之想到这里,有点想笑,要不是罗汉榻上坐着陆念眉的祖母,薛荣之就能笑出声来,别的陆家人也就罢了,舅母却是叮嘱过,要给陆家老太太几分颜面。
丁氏被薛荣之吓唬的,有些左右为难,陆念心到底是嫁出去了,这一年多来,也跟陆家没什么牵连,鲜少回来,陆念心一直怪丁氏没本事,最后还是让她嫁去了陆家,还把当初的那些事情,都推给了丁氏,说她自己是身不由己。
说起来,丁氏不是不怨,只陆念心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谁的孩子谁心疼,丁氏再怎么怨,也还是心疼的。
“劳烦薛将军将她的尸身好好安置,待结案后,周家自会领会尸身,好好安葬。”周太太张了口,态度倒也是极好的。
薛荣之挑了挑眉,有心想说,这陆念心是个骚狐狸,实在不该进周家的祖坟,只是这样的实情说出来,少不得牵累更多,薛荣之嫌麻烦,最终什么也没说,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下来,就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去了。
老太太打发走了丁氏与大老爷,留下周太太,就要给周太太跪下,周太太忙的拦了道:“老太太您这是做什么?”
“周家大恩,陆家无以为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媳妇,先前多有得罪,老太太也没什么能谢的了。”老太太坚持要给周太太磕头,周太太是后辈,哪儿敢受了这礼?最后没等着老太太磕下头去,就道:“老太太明白就好,只是周家与陆家的情份,从今往后,就断了吧。”
周太太这两年也看得明白,陆家长房的嘴脸着实变得厉害,那陆念心被教导的手高眼低的,更不是做儿媳妇的模样,既是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周太太也就把话摊开了说了。
周太太搀扶着老太太坐下,说道:“老太太您是什么样的人,我这心里头也明白,周家也没什么对不起陆家的了,恶人由我来做,我是做母亲的,不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拖累着,还希望老太太明白我的这份慈母之心。”
老太太拍了拍周太太的手道:“我都明白,是陆家对不起周家,来世,老婆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来报。”
“您心里头明白就好。”周太太最终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好生将养着,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看开些,陆家大小姐的事儿,您放心,她会以周家长媳的身份入葬的,只是这丧事不会大操大办,丁氏若是有心,让她去烧个纸也就是了。”
周太太不得不说,陆家这老太太是好的,只是……陆家的子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