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莞尔一笑,只觉有趣,此人经不得逗,不像承影,如千年冰山万年礁石,刀砍不动,水泼不进,甚是无趣。
因霍三有伤,马车不敢行快,晃到镇上,天已黄昏。
承影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含光心里纳闷:两间,晚上怎么安歇?难道他俩睡?
眼角余光瞅了瞅这两男人,心里暗叹,是了,这两人打着夫妻的名号,只怕要一路同睡直到东阳关了。
含光扶着“江夫人”进了房间,问承影道:“大哥,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去医馆?”
承影放下包袱,对霍三施了一礼:“我去请大夫到客栈来,公子稍候。”
霍三淡淡的嗯了一声,似有点倦累。
承影一走,屋子里便静了下来。霍三照旧一言不发,端坐如泥塑。帷帽之下,看不见面容神色,含光隐隐觉察到他在注视她,端得倒是一副敌明我暗的架势。
含光面上嘻哈,其实一出寨子,心里便十分谨慎。平素施顺了手的青龙偃月刀自然不能带出来,太过招眼,便取了虞虎臣的一对鸳鸯宝刀,名唤云卷云舒,带在身上,须臾不敢离手。看虞虎臣临走时的那个表情,送霍三去东阳关似乎十分凶险。
她对自己和承影的功夫异常自信,但霍三身上有伤,万一遇见什么危机,他便是个负累,虞虎臣又交代她以死相护,她还不想死,所以一切小心为妙。
承影一走,她便打开前后窗户四处看了看,将周围地形了然于心。这是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大门进来,便是天井,西进一个过道通往后院,便是柴房、伙房和马厩。
不大工夫,承影请了个大夫来。
含光守在门口,大夫给霍三看了伤,重新上药包扎,又留下些伤药。
承影给了大夫二两银子。
大夫有点惊惧,“这,这诊金太多了。”
含光轻声笑道:“不多。万一有人问起,你就说,来客栈是为一位江夫人诊脉,喜脉。”
承影嘴角一抽,看着含光哭笑不得。含光笑着回头,果不其然,霍三一脸杀气,眼中暗器无数,将她罩个水泄不通。
含光笑得越发俏皮:“江夫人,我这样说,是不是很妥当?”
霍三咬牙切齿吐了两个字:“妥、当。”
承影背过身子,憋的剑眉直抖,一闪身出了客房,扔下一句,“我去端饭菜。”
霍三怒极,将身上的女人衣服扯下来往床上一扔,衣衫拖拉在地上。
含光轻步走过去,拾起床边的衣裳,仔细叠好放在床上,这才柔声笑道:“若是含光这几句说辞公子便沉不住气,又如何能一路女装装扮到东阳关?”
霍三闻言,一脸冷凝怒色立刻缓了下来,如一曲十面埋伏转为春江花月。此刻屋里一片昏黄,小窗斜进来半扇余晖,照在他脸上,苍白脸色平添了些许温润,又因只着白色中衣,文雅恬淡,恍如谪仙一般。
含光起身坐到桌旁,嫣然一笑:“大丈夫能屈能伸,穿穿女人衣服又怎地?我也常穿男人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