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五哥叫上小雨,钟敏同二哥几个窝在小雨的房间里一起吃饭,堪堪吃得差不多了,二哥才含混不清地说了句:“原来沈姨他们急巴巴地过来是给咱们报信的,听说母亲的娘家正往咱们家里去呢。”
小雨一呆:“心想,老话说起来都是---此诚多事之秋,偏偏到了我这里就成了此诚多事之日了!原本刚才还想着,好歹今天这最吓人的那部分算是熬过去了。没成想?没成想啊!这儿还有个更大的惊喜等着呢!母亲娘家好几十年都不来一个人,好容易来一回人,居然要出动这么些家将来通风报信。这哪里是娘家来人走亲戚,这分明是冤家滋事来寻仇么。”
二哥看了看小雨,又接着说道:“父亲的意思是,还是母亲娘家的亲戚要紧。只是我这么多的车辆,行李还有货物,拖家带口的再转回去也不大合适。”
小雨听得一双大眼珠滴溜溜乱转。
五哥也道:“爹说的也对,本来两家来往的就不是很殷勤,如今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就是为了看看娘亲日子过得如何吗?”
“所以我们几个刚刚就商量了,爹和娘呢就回去接待他们。本来还担心路上不大安全,有了你的那些家将跟着护送,这也就不是什么事儿了。”二哥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小雨一听到那些家将,眉头不由一跳,好半天才按下不快说道:“那五哥,八哥,我和如山两个怎么办呢?”
二哥点着头说:“你们几个还是跟着我们走,咱们外家,听说是很体面讲究的人家。咱们几个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倒是沈姨,你也见着了,今儿个给娘挽了一下头,又换了一声衣服。咱娘,你看那份贵气,逼得人都不敢抬眼看她。钟妹子,你么……”二哥顿了一下,殷殷地望着钟敏。
钟敏也犹豫起来,想了半天才说:“我还是跟着义母吧,她年纪大了,身边得有个人照顾。我看沈姨身子也不大灵便。”
二哥松了一口气。小雨在一旁气呼呼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这样的事情不是早早就该跟我们商量的么?这一天怎么就这么多事呢,还让不让人消停一会儿了。”
五哥和二哥连忙一左一右,温声劝了起来:“这也是沈姨刚刚说的,说是一听到信儿就急急地赶过来。本来想认了家将就说的,咱爹娘也都是刚刚才知道,爹愁得不行。你也知道他是从未见过岳家的。”只有剩下那句---你把人家夫妻俩个拍在门外,却是只字未提。
钟敏看着五哥和二哥两个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想起从前父亲还活着,自己也是这般个小脾气,心里不免有些酸。又想着他们兄妹少不得要商量些家事,她待在里面也不大合适,索性也不理他们兄妹,自顾自就出去了。
小雨待得钟敏出去了,才恨声说道:“外家,外家,你们知道咱们外家姓什么啊?”
小夏婆子从未提起过娘家,但是老夏婆子家里也人丁不旺,只一个姐姐嫁了人不过一年,就难产死了,剩下的都是隔了几房的远亲。所以大家也就没做多想。
此时小雨一问,二哥就答道:“姓吕。”
没想到五哥在一旁同时说道:“姓罗”
于是兄妹三人神色都不大好看了。
二哥就说:“我也是很小的时候,无意间听万三婶子说了一嘴,好像是西北吕家的三娘子,还是当地的大姓。”说罢,自己也觉得不大对劲,明明那些人喊娘做大娘子的。
五哥看了看小雨又看了看二哥,就有点结巴了,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是在县里的文书里看到的,就是,当初,他们,咱爹娘成亲的那个文书。”
五哥越说声音抖得越厉害:“是京城罗家的大娘子。”
兄妹几个越想越怕,觉得这个事儿肯定没这么简单。二哥就问五哥:“你知道京城罗家吗?”
五哥摇了摇头:“兰儿家的旧主人倒是在京里,只是这会儿兵荒马乱的,得慢慢打听……。”说到后来,五哥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兄妹几个都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