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逍遥却道:“再等一会儿。这一带的地形我不熟,天快亮时他们戒备必然松懈,咱们想办法逃出镇子。”
裴英男出言耻笑:“大名鼎鼎的铁逍遥,怎的总做逃跑的打算?”
铁逍遥嘿嘿而笑:“我若不是逃跑的功夫好,早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说罢躺下闭目养神,到将那张床让出了一大半。
裴英男穿上了女装,心中突然生出许多束缚,实是没有胆子躺在一个男人身旁休息。她吹熄了灯,手托住脑袋歪靠在椅子上。一时黑暗中无人出声,过了片刻,听着床上的铁逍遥呼吸悠长,竟似是睡着了。
好一会儿,裴英男毫无睡意,按捺不住,提剑起身。还未走到门口,床上铁逍遥打了个哈欠,道:“你这丫头,觉也不睡,哪来这么好的精神?”坐起身来。
大街上灯火通明,寒风中火把燃烧噼啪作响,隔上三五步便有官兵列队戒备。裴英男将头缩回墙内,低声道:“好大的阵仗。”
但这些寻常武夫如何能吓阻得住铁逍遥和裴英男,片刻之后二人已潜至张家宅院。
张宅内外亮煌煌的,铁裴二人只见许多人影在院子里忙碌,心中惊讶,一时伏在主屋的房顶上不敢乱动。
x下这主屋里面人虽多,却颇为安静。
隔了一会儿,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消息送出去了没有?”
一人回道:“是,回大人,最多再停半个时辰,人便可到齐了。”
铁逍遥、裴英男听得那大人一开口,都是一怔,这人的声音极为耳熟,竟然便是今日在镇上约见“小刀王”的那个主事者。
那大人冷冷地道:“人齐了立刻挨家挨户地搜,天意叫大家建功,没想到竟会是岳凌云送上门来,他受伤不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七八个人齐声领命。
裴英男立时放下心来,暗忖:“岳叔叔没事,谢天谢地”
那大人突道:“常齐,你想说什么?”
那“常齐”声音恭敬,道:“大人,属下在想这姓岳的家住清河,听说在当地竟有不少产业。清河、扬州近在咫尺,江云扬几次向咱们示好,何不协同当地官府,再叫上江云扬,将这姓岳的连同青月堂一举剿灭?”
那大人一声笑,道:“还不到时候啊。慕楚帮羽翼已成,青月堂在清河当地颇有根基,只怕咱们尚未动手,消息便已走漏。他们还未公然造反,咱们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没有把柄可不成,万岁爷也是不会答应的。”
常齐应了声“是”。屋里登时响起几个称赞大人“真知灼见”、“运筹帷幄,吾等不及”的声音。
那大人微一沉吟,又道:“都说岳凌云轻功可以挤身当世前五,今天看来也算名符其实。另两个人的来历查清了没有?”
有人回道:“还没有。天黑未看得清楚,其中一人暗器颇为了得,胡云川原报说像是花逸尘,可查了消息,花逸尘已去了岳阳附近,想来还是白天和陈刀王交手的那两人。”
那大人冷笑一声,道:“你们三个都是和他们打过照面的,一会儿分头带队去搜,杭生去看看陈青槐是否醒过来,问问他这两个究竟是何方神圣。”
几个下属齐声领命。
那大人又道:“前些时日闫大人一行在承平附近失踪,杨云钟离开降龙寨西行据说也是到了濮河一带;二者之间必有关联。杨云钟现在已在回寨途中,咱们这里如此热闹,那姓杨的已成惊弓之鸟必然改变原计划,估计最迟三五天之内就会返回降龙寨,常齐,你马上带人去,我要见到他活人。你年纪虽轻,却也跟了我这么多年。闫大人出事,我向上面举荐了你。听说黄大人那里举荐的是‘飞鱼’谭优,你自己要多用点心思,不要让我失望。”
那常齐连声道:“是,谢大人栽培。”
铁逍遥心想:“这姓常的不怎么会拍马屁。”一侧脸,见裴英男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当下做了个手势,二人悄声抽身而退,离开张宅。
裴英男忧心忡忡:“得赶紧找到岳叔叔,他未得到咱们安全脱险的消息,必不会放心藏起来,一会儿搜城就十分危险。降龙寨那里也要立刻去送信,杨云钟绝不能落入这帮人手里。”
她心中也知道眼下的形势一时半会儿要找到岳凌云几无可能,但她在黄原镇停留时见过杨云钟几回,隐隐知道花逸尘召集了几位江湖好友做了一件大事,所以听了方才那大人的安排尤其不安。她从小虽常在江湖中历练,但遇事向来有人为她安排妥当,从未遇到眼前这般局面,一时左右为难,只好拿求助的目光望着铁逍遥。
铁逍遥笑道:“岳堂主是没处找,但要送个信儿给他却并非难事。也罢,今天便教会你做强盗的一项重要本事,你有火折么?”
裴英男睁着一双大眼睛不解地望着他,闻言忙点了点头。
铁逍遥道:“好极,你在镇南我在镇北,咱们一起放火,等点它十余处后大乱必生,咱们趁机赶紧出镇。”
裴英男道:“咱们往东去,我要赶去通知杨寨主,叫他小心敌人。”
铁逍遥道:“好,半个时辰后咱们镇东路口见。”摆了摆手,飘身离去。
裴英男拿出火折,暗忖:“这放火的主意,只怕会祸及无辜,但又确是条好计,既通知了岳叔叔我们无恙,又可制造混乱脱险。”正思忖间,北面不远处浓烟滚滚,铁逍遥的第一把火已经点燃,火光周围一阵大乱。
裴英男不再多想,疾掠向镇南,在经过的草垛旁停下,看看四下无人,晃着了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