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琪跟过来问:“怎么了?”
叶莲望着她强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有些不舒服而已。”
不知不觉间,便已是一个多月。
这期间扶中偶尔会来,大多都是询问吃穿用度可还够用,不够便即刻着人添上。
叶莲的精神好了许多,两人没事的时候,秋琪会跑到外面打套拳,也会做点针线活,给帕子上绣朵花,或者做个荷包什么的。叶莲却是不大会这些的,一来没有兴趣,二来手上无力,便只有找点书看打发时间。
书房中的书被搬走了一部分,还剩着几本书,叶莲看书慢,却也足够她看过这一冬去了。
秋琪看她这般专心便道:“你呀,没事也出去练练功,我可一直记着鼎会上的事呢!什么时候咱们再比一回啊?”
叶莲便只是笑,她的武功已被废,有什么好比?只是秋琪不知此事,她便也就不说。
秋琪在外面练拳的时候,叶莲会半开着窗户观看。
日子便这样慢慢溜走,她最近一段时间变得有些发懒,什么都不想干,每日里只是头昏脑胀想要睡。
一睡便是许久,秋琪起初还担心她睡出病来,过不了多久便喊醒她,后来习以为常便也就由着她睡。
叶莲睡的时候她便在一边偎着烘笼绣花,有一日正绣着花,却听叶莲那里哽咽着哭起来,她哭得异常伤心,显然是给梦魇住了。
秋琪费了点功夫终于把她喊醒过来,拿了帕子给她擦去满脸的泪,好奇地问道:“你做什么梦啊?哭成这样?”
叶莲怔怔无语,过了许久才道:“我梦到我二娘跟弟弟了。”
秋琪不由撇嘴,道:“梦见他们是好事啊,你应该笑才是,怎么反倒哭起来?”
叶莲又是一阵沉默,末了却还是说了:“我梦到我回到家,可是……他们都看不起我,朝我吐口水,扔石头……他们都说明波湖没我这样无耻的贱妇……叫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秋琪闻言怔住,隔了片刻却安慰她道:“这都是梦而已,当不了真的。”
叶莲眼望着她,眼里有悲伤质疑之色,迟疑了一阵,却拉住秋琪的手道:“秋琪,你也是看不起我的,是不是?”
秋琪叹了一声,摇头道:“没有……”隔了一会却又道,“其实我有看不起你过,不过那是以前……”秋琪还想说自己很佩服她,佩服她牺牲自己,拯救他人,但这话势必触到她的疮疤,也就没能说得出来。
叶莲没再说话,心神恍惚地发了阵呆,便又睡了过去。
晚饭时,她也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一碗饭便又去睡,睡没多久却忽然爬起身来,捂着嘴跑出门去,将所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秋琪以为是那饭菜不对,可她吃了又偏偏没事。
到了第二天,她又是如此,连着几日,翻江倒海地呕吐,不管吃什么都吐,只是喝水也要吐,吐到胃里空空,便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才养好了一些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样折腾?很快便虚弱的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只是昏昏地睡。
秋琪眼看她一天天病势沉重,只是担心不已,连着几日跟门前守卫说好话,总算才求得扶中过来看了一眼。
扶中不懂医,却也无奈,只是应承道:“好吧,改日我找个大夫过来给她看看。”
断簪
天气的变化无常多少顺了燕君舞的心意。
中间有几个和风丽日,扶中来问过他的意思,他只做糊涂,含糊回道:“再等几日看看吧!”而后却又道,“她的事你看着办便好,以后不必再来回禀与我。”
他这样说,扶中又怎好自作主张?便也就跟着装糊涂。
这一拖,天就变了,于是叶莲走的日子便被推到了第二年开春。
燕君舞想,等到第二年开春,或许叶莲在他心里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下决心要彻底把叶莲从心里赶出去,所以有意地放纵自己,连着许多日子都纵情声色歌舞。其间也招幸过几个女子,他试着将心思投注到别的女子身上,却发现根本就办不到,纵使容色再美,再是伶俐可爱,他也提不起兴趣,到最后还是觉得索然无味。
大师父左丘立也隐隐听到了风声,旁敲侧击地询问,令他好不心烦。
再后来内殿总管来问晚上侍寝之事,他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吩咐道:“以后不要再叫人过来伺候了。”
扶中不再向他禀报关于叶莲的事情。
日子似乎又归于平静,心里却依旧烦躁,并没有因为没她的消息就轻松多少。
夜里他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到最后总会是她,浑身血淋淋连手指尖都在滴血。有一晚他梦见她死去,立时便惊醒了过来,披上衣服叫人准备车马要去小墨轩看她,等走到内城大门时,却又叫人将车赶回去。
回去后却再也睡不着,心神不宁下坐立不安,到底还是叫来瑞鱼吩咐:“去,到小墨轩看看……”
瑞鱼小心地问:“要叫阿簪姑娘一起去看么?”
他不作声,瑞鱼便也不敢再问,转身退出去,匆匆赶去小墨轩。